妾室的葬礼办得潦草又随便,卷着一张破草席直接埋进了深山,这人间不管再怎么繁华,都与她无关了。
她死后,若轩难过了一阵。
他为她写下悼念的诗句,字字句句皆是深情。
只是男人深情又薄情,半年后若轩在行商的路上偶遇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女茯苓,觉得她貌似故人,当即将她带回了府。
初见时,我实在是打量了好一番,才从她泛红的杏眼里瞧出一些与燕雀相似的影子,她们哭起来的时候眼角都带着一抹薄红,都是娇弱无依的可怜模样。
我将茯苓安置在后宅,拨了个丫头照顾她起居。
她平日只待在屋子里做些绣活儿,偶然出来见了人,也总是低垂双眸。
我提过让若轩早些纳她做妾,好给她个名分,可若轩只说她守孝期未过,要等满三年才好。
只是若轩不着急,家中公婆却很着急。
家中一连三胎都没生下来,还折了个妾室进去,怎么看都不吉利。
他们着急要个孙儿,可我又在上次落胎时身体受寒,短时间内难以孕育,他们便想将这姑娘早早纳进来,好生孩子。
额莫克苦口婆心地劝着,阿玛哈也连带着施压,他们双管齐下,不久后若轩就纳了茯苓。
茯苓性子乖巧,并不爱惹事,有了名分后天天早上来给我敬茶请安,恭敬又温顺。
我并不讨厌她,有时候还会和她闲聊几句。
她这人心思浅,一开口就将身世说了个七七八八。
她说她父母早亡,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相依为命,他们爷孙靠卖草药为生,今年突发饥荒,她的爷爷没能挨过去。
她说着落下一滴泪来,那泪啪嗒一声落在衣摆上,洇开一块深色的印记。
我恍惚间,想起我的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