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炭火旺盛,而床榻上沈茴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几番挣扎后,她表情痛苦地睁开了眼。
她是被生生疼醒的,寒气侵体,蛊毒发作得更是厉害。
身边侍女立刻跪在一旁,热泪盈眶:“公主,您终于醒了!”
在侍女哽咽的讲述中,沈茴才知道,自己被侍女好不容易救起后,竟昏迷了两日。
在这期间,裴徊光对她不闻不问,就连丞相府中的人也不曾来探望。
就好像无人知晓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沈茴的心仿佛空了一块,她让录事官前来,面色平静:“遗嘱你且先收着,将放夫书拿来吧。”
裴徊光对自己可以如此无动于衷,就知他绝无再爱自己的可能。
不若现在就放他自由,让他不再怨自己。
……
冬月初一,是沈茴与裴徊光每月定下的相守之日。
屋外的天气愈发寒凉,冷风刮过,树叶飘零更甚。
裴徊光一身寒意前来,看到沈茴面上涂脂抹粉,好好地坐在案边,嘲讽道:“公主还真是福大命大!”
沈茴眸色空洞,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无力解释。
“那日是沈梦姝自己将修儿推下去,我跳入池中是为了救修儿,我身边的侍女看得清清楚楚,必定也向你解释过,是你不信……”
裴徊光冷笑:“公主没做过母亲,为人母,怎会将孩子置于死地?”
沈茴被他这句话刺得心口一震,她抬头望着裴徊光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哑然失声。
“相爷可忘了,我也曾有过孩儿?!”
只是那孩儿,是死胎,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孩子……
她的眼底包含水雾,裴徊光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莫名心悸。
沈茴失态,她强忍着不再说话,示意录事官前来。
裴徊光不明所以,就看录事官将一封书信递到面前。
他拿过一看,眸色猛得一缩——放夫书。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沈茴看着他喃声道:“相爷今日若愿好好陪我,我放相爷自由。”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想明白了,有些爱,不管多少年,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何不放过裴徊光,也算放过自己……
裴徊光却根本不信她的鬼话,缠了自己五年的女人,怎会忽然放手?
他没有打开放夫书,将其扔置一边:“本相无暇与公主儿戏。”
说完,他就要走。
沈茴却直接起身,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和离吗?都忍了五年,也不怕多这一日吧?”
裴徊光剑眉紧促,就要拉开沈茴的手,然手触及她的手腕时,却觉异常冰寒。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沈茴只靠着他宽阔的后背,温声问:“相爷是在关心我吗?”
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还没等裴徊光没有回答,她忍不住接着说。
“相爷,陪陪沈茴吧?”
裴徊光从未见过这般小女子作态的沈茴,一时间不知为何竟没有拒绝。
这日。
裴徊光陪沈茴描眉、作画、两人第一次没有争锋相对。
很快暮色黄昏。
沈茴暗自叹息,以前觉得日子难过,现在又觉得日子过得太快。
她靠在裴徊光怀中,目色苍凉:“相爷,你说一句爱我?可好?”
“公主可还在梦中?”裴徊光笑不达眼底。
他的这话让沈茴大梦初醒,想起这温情的一切,是她用放夫书换来的。
沈茴胸口一阵阵刺痛异常,她不由得颤抖,面色煞白。
她知道自己是蛊毒发作了,不想让狼狈模样被裴徊光看到,冷言:“与相爷装模作样到现在,本公主也腻了,你走吧。”
她忽然的改变,让裴徊光身形一僵,随即恼怒离开。
细细小小的雪花从天空飘落,沈茴看着屋外,视线变作白蒙蒙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