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尝这个,熟的好吃。」
我将炙牛肉扔给他,转身离开。
魏莳当着草原人的面自称「孤」。
一个大梁太子的分量,能换回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草原人岂会不知。
前世,我是在他开口之前,便用内力以碎石击晕他。
只称他是我大梁的商贾大户,这才得以将人带走。
如今有这个少年在军中充当太子,才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我的计划。
待东窗事发,陛下短时间内不会真取我性命,草原人虽势弱,但这些年滋扰不断,边关仍需有人镇守。
就连当初的魏莳,也是用了近五年的时间,才将边关的重将,一一换成他自己的人。
但回京之后,陛下想只罚不杀,也得有一个说服朝野的理由。
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替死鬼。
毕竟我一个边关之臣,没见过太子,被人李代桃僵蒙蔽,也是情理之中。
这个奴隶少年一定会死。
到了边城中,我一日又一日拖着时间,对外宣传太子受了伤,需要静养。
叶芷仪拖着伤重的身体,还痴心想要回京报信。
被我以通敌的嫌疑扣留。
「太子身陷敌营?谁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何况上京的闺阁小姐怎会跑来这边关苦寒之地?难不成叶小姐已与太子殿下私订终身了?」
叶芷仪顿时哑口无言,她不敢在此事上与我多分辩。
若传扬出去,让大梁朝野知晓她随太子出游,便是名声尽毁。
闹了两回,叶芷仪终于学聪明了,开始好好吃饭,整日一副忍辱负重的倔强模样。
约莫过了一个月,边城落了一场大雪。
我收到一封信。
信上只有三个字:【事已成。】
翌日,真正的太子被送了回来。
据魏莳说,他是自己智计过人,瞒过了草原人逃回来的。
我接到手下兄弟禀报时,魏莳已在边城。
烛火摇曳的堂内,他负手而立,锦衣华服加身,似乎依旧是从前那副金尊玉贵的模样。
我走入室内。
外头倏然响起鞭子声。
魏莳面上一白,下意识就要跪下去。
等反应过来,又恼羞成怒地爬起来。
看着我的眼神怒不可遏:「沈岚,你放肆!」
看来这一个月,魏莳被草原大王子长慕教导得很好。
我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抱拳行礼:「殿下在说什么?臣听不明白。」
他眉头紧锁,似乎想从我面上寻出一丝异常来。
我上前一步,目光诚挚:「京都传来的消息,殿下在边关养伤这段时日,二殿下似乎动作颇多。」
魏莳眸光一顿,目光停在我的面具上,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回京之后,孤会许你一个妾室之位。」
我却故作不满道:「太子殿下,臣在边关守城,劳苦功高,区区一个侧妃之位,只怕不能打动臣?」
「那你想要什么?」
屏风之后,忽然多了一个瑟缩颤抖的身影。
那素衣女子弱柳扶风般,缓缓走至太子面前。
不知道在边城从哪里借来的胭脂,长睫上亦缀着泪。
「芷仪,你怎么在这儿?」
魏莳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叶芷仪盈盈落泪,连日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倾泻。
她依偎在魏莳怀中,一言不发,却好似诉说了万千委屈。
「芷仪,你受苦了,怎么不回京?」
魏莳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叹息一声。
「爹娘一心为殿下考虑,才让芷仪伴驾,太子一日不归,芷仪便在这苦寒之地等一日,纵然等到白头,又何妨?」
我知道,这一番温情款款过后,就该告状了。
果不其然,她旁若无人哭了一会儿,忽然看向我,「太子殿下万金之躯,那个奴隶,定是草原人的奸细,胆敢冒充太子,应当凌迟处死。」
她低头,状似不解道,「就是不知,区区一个奴隶,何至于如此大胆,连沈将军也瞒过了?」
魏莳本就有所怀疑,此刻眼底划过一丝阴冷,冷眼看向我:「孤要亲自扒了他的皮。」
我制止了太子,信口胡诌:
「并非臣毫无所察,而是那个叫阿季奴隶身份特殊,臣已经在查了,回京之前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若答案如臣想的那般,殿下非但无过,反倒会有功。」
见我意有所指,魏莳面上微动。
我看向魏莳,「陛下得了边关飞鸽传去的信,早知太子蒙难,于边城休养,便派臣下前来探望,但是如今已有一月,接旨的大臣却迟迟未到边城,否则这出以假乱真的戏码早该被戳破,何至于令殿下在草原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