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看右看,这些叔伯脸上的怪异表情和那种不可言说的眼神,让我有些受不了。
「你们看啥看,我脸上有花?」
一个小叔忽然笑了,接着一个大婶笑,屋子里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
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个孩童!
我愣了下,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流转,最后停到了一个大娘的身上。
她就坐在地上,怀里却抱着一块骨头。
那骨头还有红白的血肉,让我看了不寒而栗。
我愣了一下,盯得目不转睛。
一个大叔开口:「娃娃,这是咱们村的春兰。」
「春兰??」
我尖叫道,不敢相信。
其他叔伯黯然神伤,我瞳孔睁大,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那大娘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
悄悄掉了眼泪,哭个不停。
也就在这会儿,村长说话了。
他站在椅子上,也是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颤颤巍巍地说话。
「那个樵夫,实在是无可救药。不过我们人多力量大,虽然死了一些人,但是我们剩下的这些人,他奈何不了!
「我们每家都死了鸡,每家再杀一头猪,赔上一只羊,就结束了!」
底下人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我爷这时候说:「昨晚我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是天黑得晚,村长和你大伯他们非要拉着我来这里避一避。」
「本来想着这事就奇怪,昨晚咱们村里好多人哭闹尖叫,倒是挺吓人的,我就没有回去,在这里睡了一晚。」
他挠挠头给我奶道歉,两个人都吓得不轻,互相讨论着。
每个人叽叽喳喳地说话,神色愤恨,情绪激动。
可偏偏,他们说的话我就听不清楚。
或者是听清了,但是到了脑子里,一秒就忘。
一直到了最后,太阳挂在天上,我的脑袋昏沉沉的。
没记住他们在说什么。
只记得我奶说,今晚还是要回家。
把咱们家的猪给杀了,肉给割出来,就送到门外。
我不知道为啥要杀猪杀羊。
有些心疼。
毕竟我们一年也就才养两头猪,杀了一头,今年过年就没得吃了。
我一个小孩没有话语权。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大人神色惶惶,精神激动。
满脸害怕。
一些人哭着闹着,吵着要自杀。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是樵夫,又是死人,又是要给什么东西杀鸡杀羊杀猪。
回到家里,爷奶手上工夫没停。
麻利地把一只猪给杀掉,剥皮割肉,并且做了很多做法的吃食。
我顶着明晃晃的肉,有些馋嘴。
下午的时候悄悄抽出来一片,被我爷发现,他生气得很。
直接把我吊起来打,打得我浑身是伤,我奶也不拦着。
就在一边哭。
到了晚上,他们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肉,把吃食都放在外面。
用着一个桌子撑着。
然后把房门紧闭。
6
和昨天前天一样,今天太阳落下。
依然是有人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爷奶坐在屋子里吃喝,听到敲门的声音,恍然不觉。
我艰难地下咽,哆嗦着吃饭。
不知道门外的东西敲了多久。
最后不敲门,似乎走了。
我和爷奶看着时间,当蜡烛燃尽,回到里屋,就到炕上睡了。
可到了半夜,不知啥时候。
猪圈里突然响出一阵惨叫。
我在噩梦中被惊醒,差点要跳起来,被我爷抓住,给塞到被子里。
那猪叫声凄厉不断,持续了一整晚。
天知道这只猪经历了什么。
反正我爷奶似乎一晚上没合眼,我倒是睡得挺香。
到第二天,只能看到猪圈里一摊血迹。
门外摆放着那些肉食,都已经发黑发凉,不成样子。
奇怪的是,旁边摆着的两碗生米,消失了一大半。
我想要把这东西收拾了。
我奶瞪了我一眼,让我不要乱碰。
然后和我爷一块,他俩拿着刀,朝羊圈里走去。
挑了一只最大最肥的绵羊,和昨天一样,把羊杀了个干净。
做了一大桌子美食。
本来以为今天晚上和昨天一样,头埋在被子里,我忽然想起那樵夫说的话。
「后天有雨,只要熬过这两天,就没有问题,那东西该哪来就要回哪去了。」
而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我激动得很,爷奶也是如此。
他两个脸上露出笑意,上午睡了一会儿,晚上眼都不眨。
可今天晚上,我却睡不着了。
和我爷我奶大眼瞪小眼儿,谁都没说话。
到了半夜,羊圈里却没有惨叫声。
我们都有些惊疑,忽然,里屋的门咯吱一声响了。
我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后背出了一身汗。
我奶奶脸色狂变,立马从桌子上拿过来绣花针。
我爷从床下抽出一把剔骨刀。
我们严阵以待,浑身紧绷。
堂屋的门咯吱一声,接着砰一声。
似乎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