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乃全京城最名贵的酒楼,一顿饭少不得上千两。
苏芸点菜点得极其尽兴,丝毫不在意价格。
我买五两的发簪她唠唠叨叨那么多,上千两的奢宴她倒无妨,真是可笑。
不多久,宴席的饭菜很快布齐,色香味俱全。
苏芸面前恰好摆了碟醉香楼的招牌菜凉拌鸡丝。
她二话不说抬手夹了两筷子放进霍璟手边的小碗里,还颇为体贴地挑走了里面的姜丝香料,粗中有细令人赞叹。
见我挑着眉看她,苏芸坦坦荡荡仰起下巴挑衅道:
「夹个菜而已姐姐不会介意吧?我们都是好兄弟,姐姐莫要多想。」
那双夹菜的雪白象牙箸被她含在嘴里,带上几丝银白的涎液。
……
我啜了口清茶,抬眼看她时笑意在唇边荡漾:
「怎么会呢,我还要谢谢妹妹才是。」
「往日在将军府只有下人为我们布菜,难得妹妹作为相府庶女肯纡尊降贵服侍大家,我倒是难为情了。」
当众被我降了身价,苏芸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但碍于在场的人都毫无察觉,她为了维持人设不好发作,只能铁青着小脸愤愤不平地继续夹菜。
但那只盛满鲜香鸡丝的小碗,转眼间便被我拿到手边。
「你干嘛,这是我夹给……」
气急败坏到一半,苏芸又不得不消停。
只因霍璟的碗还好端端地放在他手边,那只小碗确实是我的。
方才不过是他把小碗抬过去想给我剥虾吃。
沾了苏芸口水的鸡丝我是不会吃的,当下只美滋滋地捧着霍璟的碗吃清甜的虾肉。
出师未捷身先死,苏芸低头闷闷不乐地吃着饭,连带旁边杨钊的打趣都不接话。
直到店小二拎了几壶温酒上来,她又精神抖擞地直起身子。
小二粗心大意,竟少拿了两只杯盏。
见此,苏芸抓住良机大大咧咧地趁霍璟不注意,拾起他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她喝得豪爽,透着清香的酒液顺着嘴角从她白皙的颈间滑落,叫人看直了眼。
饭桌上几位男子心照不宣地逐个与她敬酒,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霍璟本在低头为我剥虾,骨节分明的手几下翻飞,雪白的虾肉就到了我唇边。
发觉自己的酒杯进了苏芸口中,他顿时死死皱着眉:
「你为何拿我酒杯?」
「你爹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起我来了。兄弟们在军营里同吃同住,咱俩还谁跟谁啊?」
没想到苏芸面不改色,酒过三巡更是不拘小节地扯开了衣领泄出几丝春光。
她这番话倒是坦荡,只是以女子的身份说这些未免不引人遐思,浮想联翩。
旁人或许不知,我的兄长便是安庆军副帅,亦是六军中二军的统帅。
据兄长所说,霍璟防备心极强,日日都独自在帐中饮食就寝,从不曾与此人亲近。
既已知道内情,我只静静品着茶看她当跳梁小丑,信口胡诌。
见我久久不说话,霍璟揽了揽我的腰委屈地凑到我耳边。
「夫人,你说句话啊!」
「霍璟,你今日为了陪妻子丢下我们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罚你三杯!」
被围着的苏芸登时上前打断我们的亲昵,把酒杯「还」了回来。
清透的酒液倒在瓷白的杯盏中,盏沿还残留了些淡淡的口脂。
「不喝就是不给兄弟们面子,大家说是不是?」
「对!喝喝喝!」
杨钊几人竟也盛满笑意纷纷应和,推波助澜起来。
霍璟黑了脸,神色莫测地望着这群从小到大深交的好友。
还不待他大发雷霆推桌走人,我婷婷袅袅捧着杯盏笑眯眯站了起来。
「既是夫君为了我怠慢了大家,那我替夫君喝。」
「姐姐你行吗?这可是醉香楼的招牌梨花白,不同你们京中贵女爱喝的果饮,烈得很。」
「寻常男子两杯下肚便倒地不起,何况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姐姐莫要为了面子喝坏了身子。」
苏芸掩唇嗤笑,玩味地打量我,话里话外都带着浓浓的优越感。
方才她与大家共饮时壶中不过是些微辛的清酒,现下听见我要替霍璟喝却喊小二换上了烈酒。
手段低劣,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不妨来个噱头,若我能喝下三杯,此次宴席便由妹妹做东?」
「三杯不够,至少五杯。」
「好啊,至少五杯。」
死汉子茶,这梨花白一坛千金,看我不喝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