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我妈生了个妹妹。
她在城里的医院生的孩子,等妹妹大一些了,她才把妹妹带回家。
那时我才发现,她并不是个冷漠的人。
因为她对妹妹是那么的温柔。
她嫌我爸笨手笨脚,每晚都亲自起夜好几次给妹妹冲奶,从不嫌累。
给妹妹买了很多我从未见过的漂亮衣服,还亲手勾了五颜六色的小袜子和小帽子。
她会摇着拨浪鼓逗妹妹笑,会小声唱着歌,轻晃着哄着妹妹睡觉。
哦,对了,她还亲自给妹妹起了名字,叫李紫璇。
这个名字真好听啊,一听就是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孩。
不像我。
我的名字还是长大后村长给起的。
因为村里叫大丫的姑娘实在太多了。
他一向巴结我家,给我改了个还算好听的名字——李梅梅。
村长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识字的人,他拿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这三个字写给我看。
他说梅花是唯一能开在冬天里的花。
这个花好,命硬。
自打马奶奶家的婴儿哭声消失后,我就见到村里好多男的排队去他家。
马奶奶则和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坐在门口嗑瓜子,脚底下放着个木头箱子。
木头箱子上开了个缺口,每个进屋的男人都会塞钱进去。
我没事的时候,就会默默数着。
有时候一天进去四五个,有时候一下午就有五六个。
我爸一脸羡慕地看着,但最终还是啧一声,愤愤地别开脸。
我十分好奇那些男人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要往他家箱子里放钱。
直到有一天,我奶让我去马家借一把砍柴的斧子,我才看到,马家媳妇光着身子,被两根铁链锁在床上。
在我印象里,马家媳妇还是很好看的。
她刚来村里的时候,皮肤白白嫩嫩的,一头乌黑的波浪卷儿,洋气得很。
很多男人都跑到马奶奶家门口转悠,就为了多看她一眼。
而现在,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干枯得像是一团杂草。
脸上和身上更是脏兮兮的,嘴唇干得裂开了口子,嘴角处还有干涸的血渍。
她看见我,小声地喊我的名字。
马奶奶去后院帮我找斧子去了,她儿子也不在家。
我手足无措地走了进去。
整间屋子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臭气,熏得人直犯恶心,我差点儿吐出来。
我朝着床挪过去,不敢直视她的身体,随便拿了个被单帮她盖上,才敢说话。
「那、那个、你喝水吗?你的嘴唇都干裂了……」
她没理会我的问题,而是哑着嗓子跟我求救。
「梅梅,救、救救我……救救我孩子……」
我的脑子一下子蒙了,本能地说:「好,我回去叫我奶跟马奶奶说说,让马叔别再打你了。
「对了,他们咋还拴着你?」
迎着我懵懂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们……不是人,我是被骗来的,还有很多女人孩子,都是……
「我来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被关在村子尽头的谷仓。」
正当我还要继续问的时候,马奶奶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她的表情十分吓人。
直接冲过去,薅住女人的头发就是响亮的几耳光。
「死女子,再胡说八道,我非把你舌头割掉喂猪不可!」
说完,又将手伸进被子,狠狠地掐了几把才算完。
那女人嗷嗷喊痛,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像是无声的求救。
马奶奶把我送出门,对我说:「这女人疯了,自打生的那个小闺女没了,就变得神神叨叨的,整天说胡话,把她捆起来也是防止她乱跑,遇上危险。
「你别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