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等到天黑，也没吃到蛋糕。

爸爸追人的时候掉进了沟里。

被抬回来的时候他嫌丢脸，骂骂咧咧的不肯进屋：

「小莲看见了怎么想，我这个老子不要面子的？」

放下了书，我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爸，我饿了。」

「别嚷嚷了，老子在外边呢，马上进来。」

灶台前的男人瘸着一条腿，边做饭，边絮叨：

「养个女娃子就是糟心，管完吃喝拉撒还得担心婚丧嫁娶……」

我熟练地拿出盘子，递到了灶台边。

冒着热气的小炒香极了，家里的味道不比楼下的馆子差。

「爸，老师夸我表现好，今年的三好生还给我。」

「呵呵，老子的崽怎么会差？」

大块的肉都被挑了出来，叠放到我的碗里。

爸爸只是扒了几口饭，就下了桌。

两分钟后，他又回到了我的面前：

「老子的酒呢？」

「不知道，你自己找找吧。」

冰箱里的啤酒被我开了瓶，点过的烟头也被我一根根扔了进去，那些酒早就不能喝了。

什么时候我爸的腿好了，他一蹲下来就能在灶台下看见我的杰作。

「哼，小鬼东西。」

心知肚明的男人不想跟我争，跑回屋子里去睡觉了。

吃完了饭，我收拾好了碗筷。

拿起藏在书包里的小罐子，蹑手蹑脚开了爸爸屋子的门。

床上的男人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噜声震天。

调好了色，我便开始了自己的大作。

画布从纸变成了人皮，还是第一次。

丙烯画出的金龙栩栩如生，比三块钱的贴纸威风多了。

睡醒的老爸喜提新款文身，瘸着腿欣赏了半天：

「乖乖，你这手艺可比文身店的赖八子强多了。」

「爸，你放心吧，这玩意防水防汗，等快褪色了，我再给你换个花样。」

「好嘛，感情我捡了一大画家，这买卖划算。」

暗巷子里也有自己的规矩。

赤白胳膊出去喊打喊杀的，实在没有说服力。

几天后，爸爸的大哥来了。

孙老大递过去一小摞钱，还招呼手下带我出去买糖。

关上门前，我瞧着爸爸接过了那人递来的烟。

天下没有白吃的 QQ 糖。

上次的任务还没结束，爸爸受伤的腿成了孙老大要挟别人的把柄。

事情闹得有点凶，电视台的人都来了。

担架上躺着的老爸哎哟了一下午，旁边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老爸不是第一次当群演了。

却是得到报酬最多的一次。

他瘸着腿，拉着我去附近银行存钱。

半路有人喊他去打牌，他指着我拒绝：

「小崽子让我带她出去耍，没工夫。」

银行的空调吹得人舒服，比家里的破电扇好用多了。

我选了个偏僻位置落座后，我爸也不催我去叫号。

「那帮王八蛋知道你老子现在荷包鼓，都想过来分一杯羹。

「想得美，我这钱还得留给我闺女上大学呢！」

打小我爸就总喊我要好好念书，他还会学着电视里的模样，跟我说知识能改变命运。

「爸，你为啥不好好读书考大学呢？」

我爸的眸光有一刻的失神。

下一秒，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

「老子现在多威风，不用朝九晚五，还不用风吹日晒。

「你不懂。

「你也不用懂……你就好好读你的书，别管老子要走哪条路。」

犟嘴的爸爸很幼稚，嘴巴里的无奈都被我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