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边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神色焦急,妻子面容憔悴,怀里抱着一直在不安扭动的婴儿。
阮令仪大概是觉得有趣,盯着孩子多看了会儿。
几分钟后,那对小夫妻抱着孩子去了采血窗口。细长的针头扎入婴儿额前的静脉,瞬间,嘹亮的哭声响彻整个采血大厅。
阮令仪拉着宋斯年的手突然握紧,整个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我一会儿也要抽血?”
“嗯。”
宋斯年反握住了她的手,神情却有些冷淡。
“哦。”
阮令仪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失落。她应了声,看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但在广播叫到名字时,她还是瑟缩了一下,“能不能不去?”
宋斯年起身,没有说话,但阮令仪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瘪了瘪嘴,跟着宋斯年到了采血窗口。
护士拉着阮令仪的手,将止血管缠到了她的胳膊上。
血管被勒紧,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清晰。护士拔下采血管针头上的皮套,针头朝向近心端贴上她的皮肤。
在针头要刺破血管的那一瞬,她闭上了眼,随即,一只大手覆上了她后脑勺。
宋斯年将她的头按进了自己怀里。
看不到光亮的时候,其他感官都会被放大。嗅着鼻尖熟悉的雪松木香,感觉到男人轻拍着自己后背的手,阮令仪发现她好像渐渐放松了下来。
很多时候,她比自己想象的,好像更依赖宋斯年一点。
止血管被解开,紧接着针头被拔离。
一直到宋斯年替她按住了棉签,阮令仪才从他怀里起来。
护士开始叫新的号,一个穿着中性风皮衣,叼着根棒棒糖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阮令仪一起来,那姑娘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咧咧将自己的手臂伸进了窗口。
“大晚上的,要来医院看病就算了,还要看人虐狗,真晦气。”
阮令仪听见了,回头看她。
“哟,听见了。”那姑娘对上她的眼神,翻了个白眼,“正好,就是说给你听的,大晚上的干点人事吧,多大的人了,抽个血还磨磨唧唧。”
怕打针而已,倒也不是十恶不赦吧?
阮令仪有些委屈,抬头看宋斯年。
血已经不流了,宋斯年将止血的棉签丢进医用垃圾桶里,什么都没说,只看了那姑娘一眼,目光有些凌厉。
他将阮令仪抱了起来,抬步往外走。
“凶什么凶。”
那姑娘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yue了一声:“有没有人性,变本加厉啊我靠。”
阮令仪不好意思地埋首在宋斯年怀里,一直到出了采血大厅,才抬起头来,结果却正好对上了宋斯年含笑的眼。
“我也没想到,宋太太给人开膛破肚时面不改色,竟然怕打针。”
其实阮令仪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怕打针的。
她现在会害怕打针不过是因为在某一刻突然懂得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她想要父母的关注和爱, 便不能太坚强,太懂事。
只是时间久了, 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打针时流露出的反应,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是演得太多了, 已经有了肌肉记忆。
听到宋斯年有几分玩味的话,阮令仪气得抬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她病着,力气不是很大,只是细细用牙齿研磨着那块皮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口, 愤愤问:“你难道没有害怕的事情?”
宋斯年喉结滚动,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有啊。”男人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似乎连呼吸都有些乱, “我怕你再咬我一口。”
等待结果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拿到报告后医生只给她开了药和退热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