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头疼欲裂,身上的衣裙却穿得整整齐齐。
来人。
陆离捧着一只青瓷小盏走进来,嗓音温润:郡主醒了,先喝点蜜水醒醒酒吧。
他顺从地跪在榻边,服侍我喝下那盏蜂蜜水。
一众男宠里,他算是最得我心意的那一个。
不仅因为眉心那点朱砂痣,更因为他柔婉顺从、与柏清川完全是两个极端的性子。
我喝完,清清嗓子:昨晚……发生了什么?
郡主饮了些酒,用绸带蒙了眼睛,说要同我们玩捉迷藏。只是后来醉得狠了,便昏睡过去。
他抬眼笑了笑,是我将郡主抱回屋内,置于榻上的。
所以,柏清川并没有回来找我。
昨夜种种,不过是我醉酒后的一场梦。
我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翻涌的隐痛:你下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他乖巧应声,离开前还不忘提醒我:今晚宫中有宴,皇上特意下了圣旨,郡主别忘了。
这一觉睡到黄昏时分。
我盛装打扮,长裙曳地,发髻繁复,连耳珰也挑了对纯金的。
果不其然,一下马车,便有人议论纷纷。
那位是柏将军的夫人?既然还在孝期,为何不披缟素?
你知道什么,柏将军死后,皇上体恤忠臣,便封了她郡主之位,又赐黄金万两以作安抚。她在府中豢养男宠,过得十分荒唐,早把柏将军忘了。
我充耳不闻,挺直了脊背走入大殿。
年轻的皇帝端坐高位之上:宁舒郡主来了,赐座。
我拢了拢裙摆,坐下来,支着下巴欣赏殿内歌舞。
四周的夫人小姐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满是鄙夷,像在看一个荡妇。
宴后我被皇上留下来。
偏殿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烛光。
他甚至比我还要小一岁,少年稚嫩的面孔却覆着层温和笑意:南乔姐姐,近日可还安好?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好。日子太不舒心了,我见岑太傅幼子那幼子生得貌美,想接他来府中做客,可帖子都下了十多封,人却始终称病不出。
他垂眼笑了笑,片刻后又抬起眼:朕明日便下旨,让他去你府上小居半月,好不好?
我不胜欢欣,连连点头。
皇上凝视着我,眼中的欲色像是暗夜中的浪潮,一点点翻涌上来:
柏清川惨死在北凌关,姐姐可有怪过朕吗?
自然是怪过的。
我托着脸颊,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毕竟生得那样好看,如今我遍寻京城,也难寻到那般绝色佳人。
皇上松了口气,微笑道:那有何难。
他许诺我,日后不管看中谁家儿郎,都有三次直接带回府中的权力。
说话间,太监来禀,说苏贵妃在宫中备了些宵夜,他便笑道:
时候不早了,姐姐昨夜还饮了酒,早些回府休息吧。
我点点头,行礼告退。
只是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头望去。
他虽然还年少,那张脸却已经出落得十分美丽,若是眉间再多一点朱砂痣,便与柏清川有八分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