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做了不知道多少个噩梦后,我在医院醒了过来。
好在我及时被游客送去了医院,只是冻感冒了,手脚也没有冻坏,挂了几天水就可以出院了。
出乎意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谢北辰对我的态度竟然柔和了不少。
一回家,他又是请我吃大餐,又是陪我去逛商场。
只要我试过的衣服,或是拿起来看过的东西,他都统统叫人包起来送家里。
从前的谢北辰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是他从来不会亲自陪我来做这些事情。
“会不会买得太多了?”
一回家,就看到客厅里堆满了刚才的购物成果。
我不禁侧头望着谢北辰。
他正用那双让我愿意奋不顾身的眼睛垂着眼帘看向我——
几乎从未有过如此温柔的神色,让我瞬间晃神。
就好像是沈从彦在望着我。
“不多。”
谢北辰似乎没看出我错离的情绪。
他点了支烟,低头看了一阵,拎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精致可爱的毛绒熊。
他在手里捏了捏,把小熊塞进了我的怀里。
他眉梢轻挑,带着惯有的恣意慵懒:
“你在医院发烧说胡话,一直念叨小熊,送你个新的。”
小熊软乎乎趴在我的怀里,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我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谢谢你,好可爱,我很喜欢。”
一副早都对我的反应了然于胸的模样,谢北辰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那就把你之前的小熊扔了,又脏又破,看着碍眼。”
我愣了愣,想也没想就立即拒绝:
“不能扔,那是我爸妈留给我的东西,从小陪我长大的。”
那也是我仅剩的,和沈从彦有关的东西了。
当初那个被坏孩子们剪坏的小熊,是沈从彦认认真真,用歪歪扭扭的针线替我缝补好。
谢北辰的脸色骤变,在几秒间就写满了不悦。
他蹙起眉头,眼里愠色渐浓:
“只是因为这个?”
我用力点了点头。
“呵......”
谢北辰眼皮轻掀,吐了几口烟圈,忽地大步朝卧室走去。
我心感不妙,赶紧追赶过去。
果然,我看到他狠狠地将我那个视若珍宝的破旧小熊踩在脚下,似乎还不够解气,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烟头狠狠在小熊身上拧着。
“——不要!不要动它!”
我尖叫着扑了过去。
顾不得谢北辰还没反应过来的脚狠狠踩在我的手上,顾不得摔倒的疼痛和烟灰溅落在我皮肤上的灼烫。
我紧紧一把抱住了小熊,眼泪抑制不住地滚落。
好像那个曾经被人欺负的幼小的我,还有挡在我身前的沈从彦——都和小熊一起在我怀里哭泣悲鸣。
我还是没能保护好它。
“这么在意这个熊?”
我的手臂忽然被谢北辰狠狠攥住,一把将我提了起来,狠狠推到窗框上。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里的风暴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我吞噬殆尽。
“要么把熊从这里丢出去,要么从我身边滚开,自己选。”
我怔怔地望着他,捏紧了手里的小熊。
沈从彦死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睛望着我,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可现在,这双的眼睛却又带着一种可怖的毁灭,死死盯着我。
看看他,又看看小熊。
我忽然笑了起来。
脸颊上的泪水还未干涸。
我眨眨眼,把破旧的小熊从窗口丢了出去,手指轻轻抚上谢北辰的眼睛。
他在我的眼里,似乎只变成了这一双眼睛。
起码,这双眼睛现在是鲜活的。
我还剩什么呢?只有这点执念罢了。
“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但谢北辰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
他拎着我的衣领,将我重重摔在床上,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我痛楚的躺在床上,心中的痛苦远比肉体上带来的疼痛更让我难受。我拿着手机盯了半晌,还是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喂?”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忍不住瞬间哽咽了起来:
“安安......是我。”
当初就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安安想方设法,替我打听到了沈从彦眼角膜的去向。
她并不怎么赞同我接近谢北辰的计划,所以这些日子我再痛苦、再难熬,也没有和她倾吐过苦水。
毕竟人总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撑不下去了。
失去人格,没有尊严,也没有爱。
就连那唯一陪在我身边的小熊,也不见了。
但安安并没有说话。
没有安慰,也没有责问。
“......安安?”
我忽然有些不安。
“......茉茉,对不起。”
电话里忽然传来安安带着哭腔的声音。
“当初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移植了沈从彦眼角膜的人,不是谢北辰!”
“什么?”
手机直接从我手上滑落,后面安安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