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电话又响起，宋引舟没着急接。

看不清情绪的黑眸落向我：「让阿姨带着安安睡觉，别熬夜。」

我其实还想追问他是不是要到很晚。

车已经在庭院里掉头，消失在视线里。

晚上十点，安安跟王妈已经上楼休息。

屋外有人放烟火，我沉默看着。

其实说不失落是骗人的。

我没着急去睡觉，说不上名堂的不安涌来。

直到手机亮起。

是闺蜜发来的一张照片。

耳边爆竹遥远也清脆，我所有感官都在冰冷的屏幕上。

照片背景在医院，宋引舟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身边女孩手臂贴着绷带。

一高一矮，像是电影的浪漫镜头，刺得我眼尾不受控制地变湿润。

原来他说的有事，是去陪李夕梦了。

开门声响，时间刚好指向十二点。

宋引舟看见我时，疲惫眸色明显滞了一瞬：「怎么还不睡。」

膝盖不知什么时候坐得麻木了，我缓缓站起身：「以为你不回来了。」

宋引舟扯着领带，语气随意：「不回来回哪儿。」

氛围太过正常，我堵在心头的话没有任何间隙质问。

甚至没有资格质问。

面前晚餐早已凉透，宋引舟看了一眼：「你做的？」

我摇摇头，也许我应该和以前一样装作不在乎，但偏偏那个人是李夕梦。

偏偏我知道宋引舟曾经喜欢她。

患失感密密麻麻啃噬神经，忍了忍还是张口：「去忙什么了？」

「李夕梦出车祸，过去一趟。」

他从来坦荡，连骗我都不愿意。

多久没从他口中听到李夕梦这个名字了。

就像是一只钩子，将我死死掩藏的隐晦挑开，残忍地提醒我这一切纠缠我是通过谁才得到的。

「非要你去吗？」

宋引舟倒水动作轻顿：「她在国内没什么朋友。」

我听说过，李夕梦在孤儿院长大，性子要强，毕业有机会留学，所以直接和宋引舟提了分手。

时隔几年回来，朋友确实会疏远。

此刻听着男人算得上耐心的解释，我并没有感觉好受。

指尖攥得隐隐泛白，还是那么不堪，因为一个名字就慌了阵脚。

「宋引舟。」我抬眼看向身边，低声，「如果当初我没有骗你，你会不会爱……」

宋引舟不轻不重放下杯子，打断我的话：「忘了吗，这条路是你选的。」

他眼里一片冷寂。

这种眼神我曾经经历过。

在我拿着孕检单找他那一天。

顶层办公室，针落可闻，只能听到呼吸声。

宋引舟垂眼看了一瞬，戏谑笑道：「岑月，至于吗？」

他说：「折腾这么一圈，至于吗？」

是啊，至于吗。

在人生的分岔路，我选择了最极端的那一条，甚至搅乱了宋引舟的人生。

如今，我竟然恬不知耻想问他会不会爱我。

眼前无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