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三轮车。」

我爸看了眼我奶，又看了眼躺在三轮车上脸色泛着青紫的我妈。

「去医院得花不少钱吧，你..我..」

李大爷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这一家子可真是够心黑的，苗苗妈嫁到你们家算是倒八百辈子血霉了。」

正在这时，村支书握着烟斗急冲冲跑了过来。

「刘家的，你家没钱是不是，去年的土地分红款还在村里面压着，用那个钱治。」

我奶顿时跳起脚来。「那怎么能行，那钱我要留给我大孙子取媳妇用。」

村支书冷眉肃目的盯着我奶。「你大孙子妈都要没了，你给你孙子娶什么媳妇。」

我奶还想再闹，我爷挑着粪桶走了过来。

他看了眼村支书，又瞟了眼我妈。

指着我奶道：「你，带大旺媳妇去医院。」

听到我爷的话，眼泪瞬间爬满了我的脸。

我趁着所有人没注意，爬上了三轮车。

我奶骂骂咧咧也跟着上了车。

「倒八辈子的大霉了，娶了个这样短命的媳妇，要死就赶紧死，还让我花钱去医院。」

「当初早知道是个短命的，我就不该花那一把块钱娶回来。」

原本晕过去的我妈，听到我奶的话，身体像是苦夏的野狗，浑身哆嗦着颤抖。

身下原本歇住的血，此时又涓涓的往外冒，就连都天上飘下的鹅毛大雪也跟着染上了鲜红。

我握着母亲逐渐冰冷的手心，懵懂的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4

等去到医院，我妈被白色床单遮着身子抬上了手推车。

我踉跄的跟在医生身后。

陌生吵嚷的环境，让我惊恐且害怕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漂亮粉色公主裙，头上戴着可爱蝴蝶结发夹的小女孩与我擦身而过。

她看了我和母亲一眼，怯生生的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爸爸，那个阿姨怎么了。」

男人穿着一身绿军装，坚硬的侧脸上露着温柔的微笑，她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猛亲了两口。

「别害怕苗苗，那个阿姨是生病了。别去看，爸爸带你去吃冰淇淋。」

我侧身回头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虽然我没有见过冰淇淋，我的喉咙口却本能的咽了咽。

我也好想尝尝冰淇淋的味道。

直到奶奶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才将我叫回了神。

「你个死妮子，还站在那里干嘛，你和你那个亲妈一样，都是生到我家来讨债的。」

我赶紧步伐踉跄的跟了上去。

此时母亲已经被推进了一扇白色的大门，门上闪烁着红灯。

可也不过几分钟，母亲就又被推了出来。

原本盖着身体的白色床单，遮掩住了头。

我望了望旁边的赤脚医生，指了指我妈。

他长叹了口气，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

「苗苗，你妈妈这是去天堂过好日子了，她这辈子太苦了。」

我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

看了眼我妈，又看了眼赤脚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