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屿的声音。
新闻里说下周才会来南镇的人,此刻却出现在了这里。
惧意如汹涌而来的潮水,顷刻间要将我淹没。
我脚上打着哆嗦,喉间控制不住地粗喘。
身形踉跄,仓皇朝后退了好几步。
我甚至不敢抬头,压低的视线里,只看到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朝我伸过来。
似乎是伸向我的肩膀,又似乎是伸向我的脸。
他好像又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耳边只剩下剧烈的嗡嗡声。
我下意识抬起手,护住了头,也挡住了他的手。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多年前那样羞辱他。
都是我的错,时至今日还敢出现在他面前,惹他不快。
我连声道歉,肩膀颤抖。
压低了头,如同等待着一把刀子落下。
眼前人站了一会,突然俯身下来,靠近我的脸。
裴屿对上了我惊慌的目光,看向我的脸。
两年来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魇里的面孔,此刻不由分说,强硬闯入了我的视线。
男人脸上不是我预料中的怒,或者恨。
而是疑惑。
我被吓到再次退了两步,突然间发现,他好像是没有认出我。
两年前,我摔下山崖。
脸被树枝和石块刮伤,面目模糊。
后来虽然勉强修复了面容,但外貌变了不少。
加上留下了好几道疤痕,跟两年前的模样,已经相去甚远了。
裴屿脸上的神色,渐渐由疑惑,转为看神经病的怜悯:「你……没事吧?」
我额角冷汗涔涔。
却在意识到他没认出我的这一刻,死里逃生一般,暗暗长松了一口气。
我竭力冷静下来,声线却还是止不住有些颤抖:「没事,对……对不起,天太黑撞到了您。」
我怕极了他下一刻就会认出我。
话落不等他回答,慌忙绕过他身边,急步往里面走。
裴屿手上拿着手机,是在打电话。
我急步离开时,隐约听到他跟那边说话的声音。
「呵,真是怪了……」
「我还以为撞见了姜琬。」
「她要是还活着,落到这副模样,倒也不错……」
那些声音断断续续钻进我耳朵里,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我控制不住越走越快,上台阶时没踩稳,摔了一跤。
身后裴屿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突然叫了我一声:「等一下。」
我一刹那差点尖叫出声,额上冷汗流进了眼睛里。
我没感觉到疼,爬起来,几乎是疯了一般,跑进了医院里面。
好在裴屿并没有追上来。
我跑进了电梯里,直到电梯门合上。
身体蜷缩到角落,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这一方密闭空间,才终于给了我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眼底传来凉意,我分不清是什么时候掉了眼泪。
我为什么要哭,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