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腰带,是我亲手缝制的。
那上头的和田暖玉成色极佳,是我托人从塞外辗转送回。
再由我亲手雕刻打磨。
最后缝在错金的天丝缎上裁出来的。
那是我送给方稷玄的新婚礼物。
而他送给我的,只是随手在街边买的银簪子,我捧着爱了好些日子。
与方稷玄的羁绊,在七年前已经结下。
彼时他不过是落魄寒门。
以单薄脊背抵挡风雪,傲然于金陵城这个名利场中。
饥寒交迫,晕倒在我府门前。
那时的我,还是在父亲庇佑下的富商之女,见他可怜,心一软便收留了下来。
在秦府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方稷玄心怀天下,立志投身官场。
我心中只有他。
所以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他的一切开销,直到他终于高中,我父亲病故。
他陪我守丧,承诺的是一世珍爱。
在父亲灵前,执着我双手虔诚叩拜。
他说秦叔叔,我方稷玄对天立誓,定会一生一世待念珂好。
顾她心疾,不负情深与恩义。
可他方才,直呼我名姓。
秦念珂。
连我的先天心疾,都成了他变心的理由。
可我分明记得他第一次眼尾发红,捧着我脸颊如珍宝般亲吻。
指尖划过衣襟盘扣。
我止不住地震颤。
“稷玄,我害怕。”
他默默垂下手,将啜泣的我揽入怀中,轻抚我颤抖脊背,一声声叫我放心。
“念珂,我不碰你,我只要你永远陪着我。”
“我们之间不说这些,你爱我,我爱你,这就够了。”
我听进去了。
以为那是他的真心话。
所以心甘情愿把父亲的遗产都贴补进了方府。
无条件信任他,帮着他打理府里上下事务,即便没有名分。
我以为自己低声下气求嫁,他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不曾想他只是愣愣地站在那儿。
哑着声音,“秦念珂,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嫌恶。
捧着那婚书欢欣雀跃地拥紧他,也没察觉到他身子忽然一僵。
若不是通感了暖玉腰带。
我也不会在大婚前夜站在风雪中,听着暖屋中传出的淫词艳语。
字里行间全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