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笙回到家时，顾父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鸣送你回来的吗？”顾父从眼镜后面抬起眼。
顾笙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
顾父放下手机：“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立刻摇头：“没有，没人欺负我。可能是我太累了。”
都是血浓于水，当父母的总能知道孩子在想什么。
可大概是因为陪伴女儿的时间太少，顾父并不能看顾笙笙的内心。
他拍了拍身边，沉声道：“来，笙笙，你坐下，爸爸和你说几句话。”
顾笙笙趿拉着拖鞋，乖巧地坐在了顾父的身边。
不料顾父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现在的那个律所，明天就去辞了。”
“为什么？！”顾笙笙瞠目结舌。
“鸣跟我说了那个，那个‘芳华’以前的事，太乱，不适合你。”顾父语重心长道，“那种贪图利益，没有道德底线的律所，简直就是在抹黑我们律师这个行业！”
顾笙笙总算知道贺时鸣没离开的那几分钟里是在给谁打电话，又说了些什么了。
这么大人还打小报告，无耻。
“爸……”她还想再争取。
顾父却叹了一口气：“你就听爸爸的，辞了，换一个。爸爸和小叔还能害你吗？”
顾笙笙抿抿唇，不说话了。
她可以拒绝贺时鸣，却不能拒绝自己的父亲。
半晌，她像是皮球泄了气，无精打采道：“我知道了，爸。”
夜晚顾笙笙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怎样都睡不着。
贺时鸣的那张脸似乎是被钉在了她的脑海里，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样的。
失眠到半夜，她猛地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贺时鸣是个混蛋，贺时鸣是个混蛋……”
莫名其妙地来插手她的事情，还和顾父打小报告，不是混蛋是什么？
已经答应了辞职，明天便也不用早起了。
顾笙笙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走到阳台上，再三确定顾父不会突然醒来，才从兜里摸出了盒烟。
她家不高，在三层，面积也不是很大，两室一厅足够，价格也不贵，是顾父托贺时鸣帮忙找的。
顾笙笙刚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细烟，火还没点上，楼下蓦地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在阳台上一跳，那烟就从指缝中掉落。
惊魂未定之余，顾笙笙看向楼下的罪魁祸首，定睛看清后却是一愣。
竟然是贺时鸣。
他没走？
贺时鸣朝她挥了挥手，指间一点猩红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烟雾像线条一样勾出一幅画。
顾笙笙撇撇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贺时鸣突然动了动嘴。
分明距离很远，分明夜色很暗，可顾笙笙还是看懂了他的嘴型。
不乖的……死丫头？！
怒气直冲心头，顾笙笙觉得自己真的不吸取教训，一次两次被他耍。
她愤恨跺脚，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本想出去透口气，没成想回来后心情更不好了。
顾笙笙重重躺到床上，将狐狸玩偶当成了贺时鸣连揍了好几拳。
揍完，心情终于好点。
她重新躺平，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早点睡觉，不许熬夜。”
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贺时鸣。
顾笙笙没回，将手机丢在一边。
但没过片刻她又翻过身，重新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
一如既往的长辈口吻。
但……她的心里，似乎还是冒出了小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