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到镇北王府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停留在一座大宅前。
在前面驾马车的是一个穿着窄袖黑衫的女子,扎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马尾,对马车内的人说话。
一双素净的手从晃动的帘子中伸出,撩开了晃动的帘子,探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庞。
是罗意晚!
她抬起沉静的目光,扫向那钉着数十颗金钉的朱漆大门之上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镇北王府”几个大字。
在门口下面两座威武雄壮的石狮子衬托下,尽显威严与高贵。
这些都是裴寅礼拿命换来的!
天下百姓都道裴寅礼是个战神,是一个天生的将领,因为有他的出现,才将入侵大雍的胡人赶走,救大雍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是很多人都忘了,他的出身并不好。
虽然也是贵族,但传到他父亲的这一辈,家里早就没落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父亲才娶了他商贾之女出身的母亲。
而他的出生,也是不被期待的,因为他一出生就身患癔症,是一个不祥之人。
他的父亲嫌弃他,更喜欢他的庶弟,他的母亲将他视为耻辱,早早抛下他改嫁,继母对他阳奉阴违,他的弟弟妹妹厌恶害怕他……
他才跳上马背,杀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才挣来了异姓王的爵位。
而那些曾经弃他如敝履、视他为灾星的亲人,又涎着脸凑上来,恬不知耻的享受着他带来的荣耀。
那些坐在深宫之中的圣人和贵人,享受着他打下来的江山,又怕他功高震主,将他置于死地!
多么的不知***啊!
罗意晚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翻腾的怒气和恨意压下去。
没关系,她回来了,回到了两年前。
回来的时间很不巧,裴寅礼在三个月前班师回朝途中,癔症发作,被害陷入昏迷,要到两年后才醒。
这辈子,她主动来找他。
上辈子他爱她纵她护她,这辈子她要提前将他唤醒,治好他的病,助他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那些伤他害他利用他的,她要一一替他清理了。
“主子,你没事吧?”
“娘亲,你怎么了?”马车内再次探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脑袋,与紫玉一同担忧的望着她
罗意晚回过神,方才惊觉自己刚刚煞气太重,吓到他们了,连忙扬起一个笑脸:“我没事。”
小乖不相信。
从一个月前开始,他娘亲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时常噩梦连连,惊醒后还会抱着他颤抖,话少了,喜欢发呆,有时候还会跟刚刚一样莫名其妙的煞气连连。
跟中了邪一样。
“娘亲,你要是真的有心事,就与小乖说,”小乖气鼓鼓的说,“小乖长大了,可以帮娘亲分担的!”
“真没事!”罗意晚好笑道,“娘亲是高兴一会就要见着你爹爹了!”
“真的吗?”一说起爹爹,小乖就高兴,“爹爹就在这里?”
“真的!”罗意晚见到他这副高兴的样子,很是欣慰。
她以前从来不在小乖面前提裴寅礼,当然不是为了裴寅礼,她主要是想在小乖心里留下一个对父亲美好的幻想,让小乖有更健全的心理成长。
但她忘了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们会从大人的情绪中判断喜恶。
上辈子因为感知到她对裴寅礼厌恶的态度,他对裴寅礼的感观很不好,从来不会在她面前问他爹爹是谁,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与裴寅礼的往事,从此与她同仇敌忾。
尤其是后来她回京后,裴寅礼已经成为世人唾弃的大奸臣,她又受皇室指使入了裴寅礼的营帐,小乖认定是裴寅礼强迫的她,对这个爹爹就更厌恶了,
一直不愿意叫裴寅礼一声爹爹。
这一世,她不愿重蹈覆辙,一个月前她重生回来后,就时不时在小乖面前说裴寅礼的好话。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对父亲是很孺慕的,何况小乖从小就没有父亲陪伴,在她的刻意引导下,对裴寅礼的态度与前世几乎是两个极端,很是期待素未谋面的爹爹。
“那还等什么?”小乖迫不及待的说,“我们现在就进去找爹爹。”
“你等等,先听娘亲说,”罗意晚忙拉住他,“你爹爹如今处在一个很危险的环境内,我们没那么容易见到他,一会你就听娘亲的指示行事,不得胡闹,听到没?”
“爹爹处在一个很危险的环境?”小乖皱眉道,“所以他才不来见我们的吗?”
“嗯,如果你不听话的,我们也无法见到他!”罗意晚严肃道。
小乖立刻被吓住了,立即道:“我一会一定听娘亲的,绝不顽皮!”
好孩子!
罗意晚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将一顶帷帽盖到他头上,这才看向一旁的紫玉。
紫玉紧抿着唇,一脸倔强,虽然她没说话,但看的出来她不开心。
紫玉是她遇到裴寅礼那年救回来的杀手,她因伤势过重晕倒在她屋前,她给治了伤,又照顾了她一段时间。
她就不肯走了,就要跟着她。
她见她可怜,想认她做妹妹,她却是不肯,非要认她为主,保护她的安全。
跟裴寅礼那啥后,她一眼就看出她遭遇了什么,要不是她担心紫玉打不过裴寅礼身边的人,没告诉她是谁,只怕她拼了命也要去找裴寅礼给她报仇。
如今这般,大约就是对她主动跑来找裴寅礼不满。
罗意晚也很无奈,紫玉知道事情的始末,没有小乖好骗。
但好在,她虽然对裴寅礼有偏见,但很听她的话,不会真的伤害裴寅礼。
“紫玉,你现在潜入镇北王府中,找到一个叫夜影的人,把这里面的东西给他,让他来见我,”罗意晚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紫玉。
“是,”紫玉领命而去。
罗意晚牵着小乖道:“小乖,走,咱们要去打一场硬仗了。”
当镇北王府门口的侍卫听到罗意晚的话时,险些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又问了一遍,确认自己听到了什么后,哄堂大笑:
“你说你是我们镇北王在北疆娶的妻子?你是来搞笑的吧?谁不知道我们***根本不近女色?”
“我们***是镇北王,要娶的王妃怎么也得是个世家贵女,要由礼部择定礼程方可婚嫁,你想要讹人也查清楚再来啊!”
“你不会是听说我们***昏迷不醒,跑来招摇撞骗的吧?可得了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像你这样的……”那人打量着罗意晚平平无奇的脸,声音里满是鄙夷和嘲笑:“货色,我们这些小小的侍卫都看不上,你觉得我们***会看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