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琪认真说道:“王一琨,我没开玩笑。你就说,愿不愿意娶我。”
王一琨嘴唇不由哆嗦了几下,他慢慢起身,凝视着陈晓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陈晓琪,如果是真的,我当然愿意,但是我什么都没有。”
陈晓琪笑了,瞪了他一眼道:“没有不会创造吗?王一琨,我们去登记吧。”
从民政局回来,王一琨身上多了一本红色的结婚证。这预示着他王一琨从现在开始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他的老婆是茅山县最漂亮的姑娘——县妇联副主任陈晓琪。
同事都来恭喜他,闹着要他摆喜酒请客。王一琨这次没小气了,他请人去县城最好的茅山饭店订了一个最好的包厢,打电话给陈晓琪时,陈晓琪却告诉他,她不参加。
王一琨心里尽管失落,却还想着是陈晓琪脸皮薄,害羞,不想在举办婚礼前抛头露面大张旗鼓。
水利局的同事一个没落下,全部去了酒店等开席。有人趁机提议,时间还早,不如玩几把牌,来个经济半小时。
王一琨被人按在椅子上,大家起哄说,今天是老许的大喜日子,手气一定好,让他多赢几个钱好买单。
平时,王一琨是从不凑牌桌的。打牌必定有输赢,他王一琨到目前为止,还是个只能赢不能输的主。可是谁额头上贴了个“福”字呢?只要往牌桌上一坐,一切就只得听老天爷安排了。
因为人多,便有人提议玩“炸金花”,这种扑克的玩法是速度快,紧张刺激。只要手气好,把把能“吃鱼”。而且这是最没技术含量的玩法,一切在于手气好坏。
开牌第一把,王一琨就拿了三个3。这在炸金花的牌桌上,可是很少见的好牌。
王一琨自己也很激动,心里想,只要同事跟他一样拿了一手好牌,他这一把就能赢了今晚的饭局买单钱。
果然,六个人拿牌,有三个显然也拿了大牌。一轮过去后,两个没拿好牌的人弃了权,将牌扔了。
王一琨笑眯眯地看着另外三个人说道:“你们也扔了吧,这把鱼归我吃。”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隔壁办公室的老董说道:“老许,你桃花旺,不等于你手气旺。想我弃权,绝对不可能,我要与你血拼到底。”
王一琨笑了笑,说道:“老董,别把老婆都输给我了。”
老董便笑,骂道:“老许,都说你小子老实,其实你小子一点都不老实。大家看看吧,这小子吃着碗里的,眼睛还盯着锅里的。你就不怕陈晓琪扯掉耳朵啊。”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打趣道:“老许,你要老婆不?”
老董正色道:“我们的老许,可不是电影里的老许。人家老许娶的可是黄花大闺女。”
有人似乎听出来这句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连忙掩饰道:“老董,都说你是百事通,天上晓得一半,地上全知。我看你还是好好打好你的牌,别真将老婆输给王一琨了。”
王一琨耳朵听他们说话,心里却在想,老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陈晓琪......。
一个念头再次浮上来,陈晓琪为什么突然要与他登记结婚?这是馅饼还是陷阱啊?
没容他多想,对方催问他跟不跟。眼见着桌子上的钱越来越多。王一琨便求饶道:“算了,我们开牌吧,谁大谁赢。再这样无休止拼下去,会伤筋动骨。”
老董却不肯,道:“老许,你现在不要怕没钱。有陈晓琪做你后盾,这一屋子的人,你谁都不用怕。”
老董说的是实话,陈晓琪家父母都是领导,而且他们家还有几家公司。虽然这些事不能摆在桌子上说,但县城就那么大,谁家怎么样,有什么营生,心里都像明镜一样清楚。
王一琨苦笑道:“她家是她家的,又不是我的。”
老董笑道:“陈晓琪是个独生女,她家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你的。老许,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跟不跟?”
王一琨摇摇头道:“我不跟了,算你赢。”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被一脚踢开,门外冲进来一群穿制服的警察,厉声喝道:“都给我贴墙站好。”
王一琨心里一沉,还没等他解释,衣领子已经被人拎住了,一把将他推到墙边,贴在了墙上。
公安局抓赌,将水利局的人都堵在酒店包厢里。现场清点现金,居然有一万多块。
参加王一琨宴请喜酒的人全部被带去公安局问话,王一琨作为东道主,是本次聚赌的召集人,要单独关押。
王一琨对送他进羁押室的警察解释道:“兄弟,我们没有赌博,都是本单位的人,热闹热闹一下而已。”
警察双眼一瞪道:“赌资一万多,还说没赌博?老实一点,少说话,交代清楚问题才是唯一出路。”
王一琨嘀咕道:“大家都是茅山县一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嘛。”
警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王一琨,谁跟你是一家人啊?我们领导有指示,必须严厉打击聚众赌博。你这次有苦头吃了。”
王一琨心里想哭,警察没吓他。县里三令五申过,国家公职人员必须严守纪律,谁胆敢触犯纪律法律,先丢饭碗再追究法律责任。
县里如果认真起来,他的饭碗可能就要丢了。丢了饭碗,他还怎么娶陈晓琪啊!
同时,他心里又在埋怨县公安局做人太没意思了。
过去县里要搞什么行动,都会提前与各单位通气,以便兄弟单位不至于撞到网里来。
可是这次他们闯进酒店抓他,事先没半点风声。
隔着铁栅栏,王一琨可以看到同事被一个个叫去问话。他们走了后,再没一个回来。
老董是最后一个被叫走问话的人。老董走到他跟前,隔着铁栅栏说道:“老许,你不要急,这点事算不得事。会有人来救你的。”
老董一走,再没动静。
王一琨心里有些焦急,几次敲着铁栅栏问看守,“什么时候找我问话啊?”
但无论他怎么催问,看守始终不搭理他。一夜过去,再没人过来问他。
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有人过来打开铁栅栏门,对他说道:“王一琨,有人来接你了。”
王一琨心里一喜,暗自佩服起老董来。看来老董料事如神。既然有人来接他,说明事情没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么,是谁是来接他呢?不用多想,一定是局领导。
水利局这次被抓了几个人,局领导脸上会没面子。只有将影响降低到最低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一琨坚定地认为,一定是局领导亲自出面了,想息事宁人。
可是他被带到会见室时,却没看见局领导,只有陈晓琪一个人,面带寒霜盯着他看。
他心里发虚,低声叫了一声,“晓琪,我......”
陈晓琪柔声安慰他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跟我回家吧。”
从公安局出来,王一琨深深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心里想着一句话:“人走运了,门板都挡不住。”
陈晓琪让他跟着她回她家,王一琨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现在去,怕不太好吧?”
陈晓琪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好的,你我都是拿了证的人,在法律上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王一琨,你是不是怕见我爸妈?”
王一琨老实点头承认。陈晓琪的爸妈在茅山县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县电视台的有线新闻上,经常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是不?”陈晓琪笑嘻嘻地逗着他道:“王一琨,你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他们吧?”
王一琨辩解道:“丑媳妇应该是你,我是丈夫。我见什么公婆啊,我最多就是见咱爸咱妈。”
陈晓琪淡淡一笑,没再说话,一个人顾自上了她的车。
王一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上去了,心虚地问:“真去你家?”
陈晓琪嗯了一声道:“你要实在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去了,肯定会有惊喜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