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钰愣愣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都在颤：“清心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仅是我的丫鬟，更是我的妹妹……”

墨羽冷冷打断她：“那又怎样？她该死！”

清钰张着嘴再说不出话，心口好似最后一点一点余热也被浇熄。

他墨羽想杀的哪里是清心，他真正想杀的，是她这个给他丢尽脸面的侯府夫人！

清钰不再求情，她挡在清心跟前，声音嘶哑：“好，你要杀清心，就先杀了我，你亲自动手。”

墨羽眼神一沉，拔出剑指着她心口，手却不自觉有些颤抖。

清钰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眼里好像再也没了爱意，只剩下一片黑压压的冷。

这一瞬，墨羽竟有些不敢看清钰的眼睛。

最终，他“哐当”一声将剑丢在了清钰脚边。

“我嫌你脏了侯府的地！”

他转身就走，好似身后有千军万马追袭。

轰——”一道惊雷终于落下，豆大的雨滴瓢泼而下。

大雨滂沱中，清钰忽然痴痴发笑，笑得凄凉又绝望。

房间里，清钰将清心扶到床上躺下。

清心悠悠转醒，却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黑血。

清钰一下慌了神，忙抓住清心的手把脉。

清心脸色煞白，冲她轻轻摇头：“小姐，不用了，方瑶给我喂了剧毒，我就要死了。”

清钰红着眼，不肯放弃：“不会的，清心，你用本命蛊护住心脉，我……”

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了。

清心的本命蛊早就在她生子的时候用来救她的命了。

她拉着清心的手，铺天盖地地后悔崩摧了她最后的防线，眼泪一下奔涌而出。

清心冲她虚弱地笑：“圣女，你不要难过，其实……当初族里选护卫的时候，你选中我，我真的特别开心。”

她的视线好像穿过这层层枷锁的侯府大院，又回到了苗疆无忧无虑的山林。

她抬手想要擦去清钰的眼泪，可就连这么一个动作她都没了力气。

清心喘着气，说出最后一句话：“清心……要走了，不能再陪着你了……没有清心……你要好好活着，不然……玉儿小姐就没有人照顾了……”

怀里的人渐渐闭上了眼，停住了呼吸。

摇篮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婴儿尖利的哭声划破雨夜。

清钰一动不动地抱着清心，无声的泪如窗外大雨。

天色微明，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清钰替清心换上了苗女的服饰，戴上了她的银冠。

本想按照苗疆的习俗给清心点上头香，却发现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

这个陪了她一辈子的人，到头来连一炷香她都给不了……

清钰绝望地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她抱起孩子，拿起了一盏烛火。

清心，你别怕，等不了多久，我便会去陪你……

未明的天空火光冲天。

素来冰冷的冷梅院，清钰木然的眼神中映衬着火光，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方瑶房里。

方瑶坐在墨羽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娇嗔：“侯爷，今晚您可要多陪陪妾身。”

墨羽心情不愉，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有人高呼：“冷梅院走水了！”

冷梅院走水！

墨羽脸色一变，跟着心跳都停了一半，推开方瑶就往冷梅院去。

“侯爷！”方瑶气得跺脚。

墨羽奔赶到冷梅院，慌乱的心直到看到火光映照下的清钰才缓缓恢复冷静。

他阔步上前，大声呵斥：“你是疯了吗？”

听见声音，清钰抱着孩子木讷地转过头。

看见是墨羽，她的语气毫无波澜，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清心死了，被方瑶害死的。”

墨羽看着她这副毫无生机的样子，心口突然的一缩，他攥紧了手冷嗤一声：“死有余辜！”

言罢，他便甩袖走开，竟没发现自己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蓉蓉火光落在清钰脸侧，她看着墨羽愤然离去的背影，嘴角强咧出一个自嘲的笑。

大火在眼前缓缓消融，她眼前一瞬天旋地转，重重倒在地上……

呜咽的冷风敲打着窗框，清钰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了芷兰居。

天光将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拉长。

那人穿着苗服，一头醒目的白发，左耳带着一只白色羽毛的耳钉。

清钰陡然清醒过来，是——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