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宣从高空落到地上,止不住喘气。
凤凰受了惊吓,晚上早早就睡过去了。
霍深靠在沙发上冷冷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同他解释:「你不是知道吗?」
「我是无度天一颗梧桐树,前世机缘罢了,你和凤凰都是我的修行。」
「照顾并陪伴重生的上古神禽,直至他们安全长大,恢复传承记忆离开。」
霍深不虞地皱眉:「之前的腾蛇、白泽都是?」
「不然呢?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一踢他的银色尾翼,没好气道:
「你以为我不停在养男人给自己用吗?」
霍深神色一僵:「那你为什么要我变成男人?」
「我小时候你就爱摸我尾巴,我不让摸,你还不给我吃饭。」
「这就是你说的照顾?」
「……反正你爱信不信吧。」
我走进卧室,关门前想起什么,神色凝重说了一句:
「霍深,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警告你,不准再碰养宣一根毫毛。」
和其他的神禽不一样,鲛人是魔物。
随意伤害上古神禽会引来天谴雷劫,死无葬身之地。
霍深并不是不懂事。
他就是脾气一上来,生死都不在意,嚣张得可怕。
所幸照顾他这么多年,我好歹还能管住他。
可当初,那个女鲛人……
难道霍深是真的喜欢她吗?
我是不是真的该放他离开了?
凤凰今生是第一次来到人间。
他对什么都好奇,在街上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
一会儿问我为什么冰柜能制冷。
一会儿嚷嚷着他也想要一个超大电视屏,回家研究人类。
我漫不经心陪着他散步,却不知怎么地总想起幼时的霍深。
那时候的人间还是硝烟不断、车马远行的朝代。
霍深散着凌乱的长发被我抱在怀里。
他不喜欢路地行走,便紧紧抱住我脖颈,话也不多,只是平静冷漠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偶尔,实在忍不住了,才轻轻扯我衣领说:
「姐姐,我想要吃糖葫芦。」
我很喜欢霍深。
从前世开始,他和别人在我心里就是不一样的。
但这种喜欢或许真的只能止于前世,霍深还是名动六界的战神时。
他气息狠厉,满身鲜血,却疲惫轻柔地将额头抵在我树干上,轻声呢喃着:
「褚伶,我或许来不及等你长大,看见你的人形了。」
那一晚后,霍深和养宣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凤凰尊贵骄矜,比起腾蛇、白泽和鲛人,都更加难养。
我不得不时常来往天界、故乡和人间。
梧桐树的叶子被薅秃了,天界的醴泉水时遇干涸期。
养宣虽然嘴上不说,甚至还会将头靠在我怀里,安慰我:
「姐姐,我会努力适应的,你不要总是为我担心。」
但我抚摸着他的羽毛,将我体内属于凤凰的精血灵力输送给他时,
他无法入睡的疲惫和不吃不喝堆积出来的病态都让人心惊。
为今之计,只能带着养宣去他的故乡。
凭我一人之力,还是照顾不了神胎凤凰。
我去取最后一壶醴泉水,看见霍深又一次满身血腥味地从东海回家。
他靠得近了,身上还有那个女鲛人的气息。
我想了想,说:「我打算卖了房子,去养宣的故乡。」
「或许好几年不会回来了。你不用在意那天我说的话,既然这么久了,她也没伤害你,那我放你离开,你去找她吧。」
霍深舔舐鱼尾鲜血的动作一怔。
他抬眸,语气平静问了句:「什么意思?」
「你养他养到倾家荡产,就要把我丢给别人吗?」
养宣还虚弱地躺在卧室里,嗓子都快发不出声了。
我没时间过多思考,嘱咐了一句,让他自己以后在人间想想办法生活,便出了门。
回来时,已经入夜。
打开房间,满地珍珠散发着亮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