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我的灵魂从身体脱离了出来,飘在空中。
没了呼吸的惨白脸庞和只剩一颗肾的身体,有些惨不忍睹。
不过一会儿,我的身上被一层白布盖得严严实实,尸体被推出手术室。
我看到了,我的老婆方雪瑜正在守在另一个手术室门口,脸上全是我从未见过的担忧焦急。
我的尸体经过方雪瑜的时候,她都未施舍一丝余光。
我知道,她担忧的另有其人。
这时,手术室门打开,她飞速地迎了上去:“医生,津城他怎么样了?”
“肾脏移植手术非常成功,等麻醉过了,你就可以去看他了。”医生满脸笑容宣布着这则好消息,方雪瑜欣喜万分。
病房内,张津城脸色苍白,方雪瑜见状立即红了眼眶,只见她上前紧紧地握住张津城的手,很是心疼:“津城,你受罪了。”
“我没事。”张津城缓缓抬手抚摸方雪瑜的脸颊,顿了顿,若有所思地开口:“雪瑜,你不应该待在这,应该去陪着许铭,我……对不起他。”
说罢,眼泪随之落下。
方雪瑜出口打断:“都什么时候你还在为他考虑,要不是因为这个自私的家伙,你的手术会拖到现在吗?都怪他,让你白白多受了那么些罪。”
她的言语里满是厌烦和责怪。
我的呼吸一窒,心脏骤然发紧,眼泪瞬间掉落。
许铭就是我,方雪瑜口中那个自私的家伙。
听说。
人死的时候会有类似走马灯的情节,可看着面前紧紧抱住的两人。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被方雪瑜逼上手术台上时,潮水般的恐惧和无尽的疼痛。
那时方雪瑜拽着我的手,双眼猩红:“许铭,我发誓,只要你救了津城,我们便好好过日子,如若不然,津城死了我也不活了。”言语上是恳求,实则是威胁。
爸妈去世,没有给我留下多少财产,公司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是方家帮我还清的。
在方家收留我的那一刻,我的命……就是方雪瑜的了。
尽管清楚方雪瑜不可能真的去死,但仅仅是一句威胁我也难以承受。
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五年的女人,最终,我还是心软了,同意停下了我的化疗,将肾移植给张津城,期盼以后她真能跟我好好过日子。
然而,术中突发意外大出血,癌细胞扩散,医生联系了无数遍家属都联系不上,恍惚间,我听见了几声叹息。
最后,我在绝望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如今,我的尸体躺在冷冰冰的停尸间,她,却依旧陪着她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