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当拐棍了，我不在身边，他上学就没有安全感。

我爸不同意，「你这么大个男娃子，自己住宿舍多好，你姐走了谁管你奶奶。」

这些年，我把奶奶伺候得干干净净的，但我一直没帮她做复健，所以她不可能站起来了。

我想了想，「爸，村口汽车站那儿人多，要不在那儿搭个棚子，白天你跟我妈去干农活时候，就把奶奶背过去，她能晒着太阳，还能看个热闹，乡里乡亲的谁一走一过的都能帮忙照看点，总比把奶奶自己扔在家放心吧。至于晚上，就得爸妈多照顾点了。」

爸爸闷头抽烟，妈妈用手肘碰碰爸爸的后背，「他爸，我觉得挺好，你说呢。」

我爸狠狠抽了几口，「行。」

当天，我爸就找隔壁王叔去给汽车站那里搭了个凉棚。

第二天就把奶奶送过去了。

晚上放学我去接奶奶时，见她前襟兜里不知被谁塞了几个毛票，宋奶奶站在一旁，正给我奶奶打扇子。

奶奶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谢过宋奶奶，让弟弟把奶奶背上，回了家。

我妈得知奶奶出去赚了一块多钱，高兴得晚饭都多吃了两碗，一边给我爸盛汤一边说。

「明天早点把咱妈送过去吧。」

我爸笑呵呵地答应着，完全没注意到，奶奶的脸已经被晒得通红了。

8

上高中后，我的费用多起来。

因为家里给成绩极差的弟弟办转学又花了一大笔钱，所以爸爸每个月只给我一百块，而弟弟却有三百。

那时候食堂最便宜的菜是八毛，馒头两毛。

我一天三顿饭控制在三块钱，一个月还得九十。

这样下来，我只剩十块钱，根本付不起学费和书费。

就在我犹豫着该怎么跟宋奶奶开口去借钱时，她主动来找我了。

宋奶奶将用手绢包好的五百块钱交给我，告诉我要想学习好营养得跟得上，千万别亏了嘴。

那天是雨天，我是没打伞跑出来的，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那里。

却觉得头顶全是阳光。

……

因为镇子离我们村不远，只半小时车程，我和弟弟便一周回一次家。

下车时，我们看到了奶奶。

她皮肤黝黑，身上一股浓浓的汗臭味，脖子的褶皱里通红通红的，已经发炎了。

见到我，奶奶露出了笑容，继而又委屈地哭了。

她现在最期盼的就是我能回家，因为我回来了，就可以留她在家照顾了。

可是，我虽然有这份孝心，但爸妈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