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声音催人欲睡,我做了个梦。
梦到了以前的事。
我和哥哥常青是重组家庭。
三年前,我的母亲带着我嫁给了继父常山,常山对我动辄打骂,赌博输了喝醉酒了,一回家就拿我开涮,打得狠了,我甚至都爬不起来。
母亲只是让我乖一点,别老惹继父生气,毕竟我们一家都靠父亲吃饭。
年仅十三岁的我听到这话,心里既失望又委屈,失望自己的母亲向着外人,委屈自己的母亲不安慰我,但被继父拳头打肿的眼睛,却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只能麻木顺从地点头。
我也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父亲在工地卸货,母亲在家里照顾着我。
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平淡幸福。
六岁的时候,妈妈牵着我的手,眼神里是不舍:「乖乖要上小学啦,不许在学校里闯祸哦!」
我第一次拿到三好学生,她眼里满是温柔和骄傲,「我们家乖乖出息啦!以后一定是有大作为的人!」
后来父亲在工地出了意外,老板看我们孤儿寡母,只赔了几千块就把我们打发了,再后来,我的母亲嫁给了常山。
我的噩梦开始了。
我麻木的样子,让母亲的手僵在半空,过了一会儿她又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快了,快了……」
我问:「什么快了?」
母亲没说话。
后来我才知道,她哄着醉酒的继父签订合同,受益人是我。
在一个夜晚,她和醉酒的继父开车出门,发生车祸死在了路上,而我,拿到了一百多万的赔偿金,足以支付我接下来所有的学费和生活开支。
太平间里很冷,两个人的尸体已经苍白僵硬,我望着毫无声息的母亲和继父,眼泪都挤不出来一滴。
来悼念的人纷纷议论我:
「这孩子也太冷漠了吧,亲妈死了都不哭,啧啧啧。」
「我看她呀,就是个扫把星,都克死好几个亲人了!」
我蹲坐在灵堂,望着遗照上妈妈的笑脸不知所措。
住宿的哥哥赶回到家里才发现我被长期家暴,他揽住浑身是伤的我,大声让他们滚。
然后紧紧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头,声音颤抖:
「对不起……哥哥不知道……哥哥来晚了。」
我心中的防线一下子决堤,躲在哥哥怀里放声大哭,终于明白我失去了母亲的事实。
以后,我只有哥哥了。
为了照顾我,哥哥从住宿生变成了走读生,还把家里所有财产都登记在我的名下。
但一个月前,关于他的视频突然冲上了学校网热搜。
视频里他意乱情迷,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上面的评论骂他基佬,娘炮。
开朗的哥哥开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我做了一碗粥,他勉强地吃了几口,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小存真乖,都学会自己做饭了。」
哥哥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毫无血色,如同羽毛一样随时能飞走。
我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
「哥哥,不要走……」
他伸出消瘦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向我承诺:
「哥哥不会走的,永远也不会。」
但他却食言了。
一个星期后,哥哥从天台一跃而下,死相凄惨,那张漂亮的脸破碎得不成样子,手中紧紧握着一条手链。
那条手链是过生日的时候我亲手给他编织的。
收到礼物的时候,哥哥摸着我的头,满眼含笑:「谢谢小存。」
而现在,那条手链被泡在血水里,染上了刺眼的红色。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跪在血水中,撕心裂肺地哭。
证据不足无法判定,凶手也因为权势滔天而把消息压了下去,大家都认为我哥哥是自杀。
只有我知道,哥哥不是自杀。
因为他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
他是被人推下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哥哥掉下来那天,有三个人在场。
手臂突然被人戳了一下,我从梦中惊醒,思绪还停留在梦里不能自拔。
转头,却对上了凶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