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晃着神，教室门口走进来个人，是苏雅。她走近，见靳辞宴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怔了怔：“阿衍，你怎么了？”靳辞宴双眸失神地看了苏雅一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姜云霜的脸。姜云霜怎么会死？这不可能！...
靳辞宴的大脑一瞬空白。
什么？
刚才那个人……说什么？
谁死了？
脚底下像是升起一股寒气，顺着爬上了背脊、头皮，最后蔓延全身。
靳辞宴怔愣在原地，心脏越来越快，被恐惧和不安挤满。
骗人，一定是骗人的！
正晃着神，教室门口走进来个人，是苏雅。
她走近，见靳辞宴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怔了怔：“阿衍，你怎么了？”
靳辞宴双眸失神地看了苏雅一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姜云霜的脸。
姜云霜怎么会死？这不可能！
他手指一松，教案散落一地，而人却冲了出去。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苏雅瞠目结舌，等她回过神想要追上去的时候，走廊里早就没了靳辞宴的身影。
她愣在原地，眉心深深皱在一起。
另一边，靳辞宴一路快跑到停车场，刚启动车子就踩下一脚油门。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去医院，证明姜云霜没死！
在凌迟般的焦躁中，车速直奔一百八十码。
冲向一个十字路口时，直行的绿灯只剩几秒，即将变红。
靳辞宴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眼眶里一片血丝。
他没减速。
在听到姜云霜死讯的那一瞬间，靳辞宴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而他的所有耐心，都在此刻消磨光了。
于是，靳辞宴没能看到右边那辆加速的车。
“咣——”
巨大的撞击声在寂静中响彻天际，惊起路边树枝上栖息的鸟儿。
车轮在柏油马路上摩擦出长长一段距离，刺耳的刹停声几乎穿透耳膜。
可还没完。
在冲击力下，靳辞宴的车身反转重重砸在地上。
下一秒，温热的血顺流而下，将他的眼前染成一片血色。
靳辞宴浑身都在疼，骨头像是被压碎了。
他费力地睁着眼，每一次呼吸都扯动伤口。
不能停在这……姜云霜还在等他！
靳辞宴用力咬紧牙关，扒着车身想要把身体从重压下挣脱出来。
可到底，还是力不从心。
最后一丝力气用尽，靳辞宴的意识彻底涣散。
眼皮越来越沉，他再也支撑不住。
但就在靳辞宴快要合上眼的那一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亮起。
他皱着眉看去，却在下一刻被依誮吸进了那白光里。
紧接着，靳辞宴看见了一扇门。
他站在门前，鬼使神差地伸手推开了它。
“公主驾到——”
紫禁城午门处，一架雍容华贵的轿辇缓缓驶出。
两队禁卫军披甲执戟，跟随其后。
原本繁华热闹的长街上此刻鸦雀无声，百姓跪于两侧，场面严肃而庄重。
轿辇之上的公主金冠凤披，红纱掩面，眼尾一抹朱砂痣红得妖冶魅惑。
倏尔刮起一阵微风，将那红纱吹扬。
好美的容颜，似天女下凡。
然而风落之时，却突生变故，跪伏的百姓中突然杀出几道身影。
寒光闪过，一把刀直直刺向公主！
眼见那利刃逼近，可下一瞬，竟被挑开打落。
公主处变不惊地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禁卫军，红唇微启：“你叫什么名字？”
那禁卫军击退刺客，侧身拱手而跪：“属下，靳辞宴。”
“姜云霜？没有这个病人的信息啊。”一瞬，靳辞宴如坠冰窖。他骤然攥紧手指，指节都在泛白：“怎么可能没有她的信息，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眼见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苏雅连忙跑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阿衍，我们回病房去好不好，你刚做完手术不能这样折腾呀！”...
“呼、呼……”
靳辞宴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坐起身时，他胸口中心脏仍狂跳不止，浑身上下也被冷汗浸透。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但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公主的脸。
回想起梦中的那幕，靳辞宴打了个冷战，心底后知后觉的诡异。
她为什么……会和姜云霜长得一模一样？！
头部突然传来刺痛，靳辞宴抬手捂住，眉心深深皱成一团。
半晌，那疼痛才渐渐淡了些。
鼻腔中的消毒水味让他渐渐回神，抬眼看向四周，一片纯白。
医院？
靳辞宴狠狠一怔，拔掉针管一把掀开被子就往外跑。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苏雅在看见扶墙而站的靳辞宴愣住，又很快反应过来，上前要去扶他。
“阿衍，你什么时候醒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靳辞宴侧身避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越过了她，走出病房。
苏雅抬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她回身看去，只见靳辞宴步履艰难地走向了护士站。
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靳辞宴忍着疼，扶住台面勉强站稳。
他看向值班的护士，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姜云霜在哪儿？
护士奇怪地看了眼靳辞宴，低头在电脑上查询。
“姜云霜？没有这个病人的信息啊。”
一瞬，靳辞宴如坠冰窖。
他骤然攥紧手指，指节都在泛白：“怎么可能没有她的信息，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眼见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苏雅连忙跑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阿衍，我们回病房去好不好，你刚做完手术不能这样折腾呀！”
可靳辞宴不知哪来的力气，怎么都拉不动。
他像是抓紧最后一根稻草紧紧看着护士：“帮我再查一下，她还在等我……”
闻言，苏雅的喉间突然疼得像被刀刃划过。
姜云霜，姜云霜，为什么他只关心姜云霜？！
苏雅再也忍不住，泄愤般大喊：“阿衍，姜云霜已经死了！她死了！”
话音落下，靳辞宴浑身一震。
他缓缓看向她，漆黑的双眸里布满了血丝：“……你说什么？”
苏雅咬紧牙关再次重复：“姜云霜她死了，她的遗体都已经被火化了！”
寂静的走廊上回荡着尾音。
靳辞宴瞳孔骤缩，本能地深呼吸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真的！”苏雅眼底划过一抹嫉恨，“是她妈妈来领走了她的遗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
可靳辞宴像是再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他失魂落魄地靠在墙上，双眸再无一点光彩。
回到病房，护士重新给靳辞宴扎好了针。
苏雅压下心底的疼，倒了杯水走过去，语气温柔：“阿衍，喝点水吧。”
靳辞宴没接，甚至没看她一眼。
那杯水连同苏雅的心一起慢慢冷却下来。
她抿了抿唇，转身将杯子放下。
刚要坐下，却听靳辞宴倏尔淡淡开口。
“苏雅，那天晚上，你和柠柠说了什么？”
苏雅瘫坐在地，双手紧紧攥着床单，看向靳辞宴的眼里满是不甘和期待。然而，她的满心期待落了个空。靳辞宴看向她，拧起眉：“苏雅，从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明白，只是要演一场我变心的假象而已。我很抱歉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但是……”...
闻言，苏雅狠狠一愣。
她望向靳辞宴，只见他眼神平淡像没有波澜的湖水，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阿衍，你听我解释，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靳辞宴冷冷打断：“苏雅，你越界了。”
他的语气不复往日温柔，温和中带着些许凌厉。
苏雅一瞬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被冻结。
她上前去拉他的手，嗓音颤抖：“阿衍，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靳辞宴不轻不重地拉开她的手，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之间只是作戏。”
苏雅僵在原地，脸色刹那间煞白。
心脏也好像被活生生挖走一块，冷风呼呼直往里吹。
可靳辞宴像是没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侧颜平静却疏离：“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选你演这场戏。”
“是我的错。”
他落寞的语气是因为姜云霜的离去。
意识到这点的苏雅彻底崩溃。
她眼眶一瞬通红，积压在心底的情绪悉数倾泻：“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姜云霜？你们已经离婚了啊！”
“这段时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明明是我，我那么喜欢你，什么都愿意为你做，阿衍，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对我也是有喜欢的对吧？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雅瘫坐在地，双手紧紧攥着床单，看向靳辞宴的眼里满是不甘和期待。
然而，她的满心期待落了个空。
靳辞宴看向她，拧起眉：“苏雅，从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明白，只是要演一场我变心的假象而已。我很抱歉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但是……”
“我的确没有喜欢过你。”
苏雅浑身一颤，内心有什么坚持已久的东西被彻底打碎。
“我不信……”
可她嘴上再怎么说着不信，内心却也明白，靳辞宴说得没错。
这几个月来的温柔不过都是演戏，是她沉陷其中，假戏真做地爱上了他。
安静的病房中只剩下苏雅低低的啜泣声。
靳辞宴语气平淡：“你走吧。”
哭声戛然而止。
苏雅不可置信地抬眸，却见他根本没看自己一眼。
她的心狠狠一疼。
半晌，她缓缓站起身，极慢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
“阿衍，我不会放弃的，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以后你一定会喜欢我！”
说完，她推开门便走，没给靳辞宴说话的机会。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靳辞宴深邃的双眸隐在黑暗中辨不清情绪。
许久，他拿起手机，翻到唐母的号码。
拨通后那边很快接起：“阿衍？”
靳辞宴下意识攥紧手机，开口时才发现嗓音干涩沙哑。
“妈，柠柠在哪儿？我想见她。”
他还记得车祸前，那通来自姜云霜的电话。
也还记得电话里那陌生的女音，和那句让他难以置信的话。
姜云霜，那么好的姜云霜，怎么可能会死呢？
而此时，听筒那边也是一阵沉默。
短短的半分钟像是被拉长成一个世纪，每一秒都格外难熬。
许久后，唐母的声音才徐徐响起：“柠柠她……她在北山墓园。”
话没说完，房东手臂一弯，将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她给你的，好好看看吧。”靳辞宴接过，手指却轻颤了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捏着文件夹竟有些不敢打开。半晌，靳辞宴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她……是什么时候拜托你交给我的？”...
话落，靳辞宴忽地一阵耳鸣。
唐母还说了些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盯着虚空，眼神空洞而苍凉，仿佛盛入悲寂。
……
半小时后，北山墓园。
车子停在门口。
靳辞宴走下车，山间的冷风扑面而来。
一片死寂。
看着那些石碑，靳辞宴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恐惧。
他怕姜云霜真的被葬在这里，葬在这冰冷的地方。
犹豫踌躇了很久，靳辞宴抿紧唇，终是踏了出去。
找到第八排时，他抬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的一束百合花。
姜云霜最喜欢的花。
靳辞宴的心狠狠一沉，直觉告诉他，就是那里了。
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在看到石碑上姜云霜笑靥如花的照片时，靳辞宴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苏雅没有骗他，唐母也没有骗他。
姜云霜……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靳辞宴瘫坐在地，再没了一丝力气。
他看着照片上的姜云霜，脑海中却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些梦。
在梦里，他无一例外会死在三十一岁那年。
靳辞宴无数次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个梦，但每当他从噩梦中醒来，看见身旁睡颜安静的姜云霜时，他总会心有余悸。
万一呢？
万一那些梦都是真的，这一世的他也会死在三十一岁呢？
若是孑然一身，他可以生死由命。
但姜云霜该怎么办？
为了让她能继续好好生活，靳辞宴找到苏雅，安排了一个他变心的假象。
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先离开的人会是姜云霜？！
“柠柠，你……”能不能回来？
后一句话消音在嘴唇动作间。
靳辞宴靠在姜云霜冰冷的石碑上，背脊深深弯下，像是被风吹压的稻穗。
他后悔了。
整整一夜，靳辞宴就这么陪着姜云霜安静的待着，就好像从前两个人同床共枕时度过的无数深夜……
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墓园后，靳辞宴回了别墅。
那个他和姜云霜曾经生活了八年的家。
可站在门前，靳辞宴突然就失去了开门的欲望。
他心知肚明家里空空荡荡，再没人会笑着跟他说一句“你回来了”，没人会问他累不累，更不会有熟悉的饭菜香。
一想到这，靳辞宴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在门锁上按下那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密码——他和姜云霜的结婚纪念日，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清和寂寥。
靳辞宴没有开灯，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
吸一口，烟雾袅袅散开。
泛白的天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子，这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靳辞宴又想起了姜云霜。
他眼前渐渐涌上水雾，一片模糊。
忽然，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靳辞宴皱着眉接起：“你好，哪位？”
那边传来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靳辞宴吗？”
女人语气寡淡，靳辞宴眉心更紧：“我是，你……”
“我是姜云霜的房东。”
她打断他，很不耐烦，“她有东西要我交给你，你过来取一下。”
第依誮十五章
靳辞宴愣住。
东西？姜云霜留给他的？
他再没细想，起身拿过外套就往外走：“我现在就过去。”
按照地址找过去时，房门打开，却不见房东人影。
靳辞宴迟疑地走了进去。
屋子并不大，和别墅比天差地别，他无法相信姜云霜离开之后就住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
桌子上摆着她的东西，靳辞宴走过去拿去，细细摩挲。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靳辞宴？”
房东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想到姜云霜和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眼底似乎划过一抹讥诮。
“是。”靳辞宴点了下头，“柠柠她给我……”
话没说完，房东手臂一弯，将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她给你的，好好看看吧。”
靳辞宴接过，手指却轻颤了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捏着文件夹竟有些不敢打开。
半晌，靳辞宴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她……是什么时候拜托你交给我的？”
女人靠在门上点了支烟，露出点冷笑。
“一个月前，她说如果28号那天她没回来，房子就不租了，这些东西随便我扔，但文件夹要给你。”
靳辞宴怔在原地。
为什么姜云霜在一个月前就和房东交代这些事情？
就像是……她知道自己会死在28号这天！
靳辞宴背脊一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犹豫片刻，他解开文件夹上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靳辞宴四肢一僵，仿佛被狠狠扼制住了心脏。
那是一份病历——
“患者姜云霜，诊断确为中度抑郁症，且有加重趋势，需要及时治疗，否则患者的空间认知能力将会退化……”
靳辞宴整个人如置深渊，痛苦全都梗在了喉咙。
再往后翻，却只有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额很清楚，一百万，是他离婚后给姜云霜的那张！
大脑轰的一下爆炸开来。
姜云霜最后留给他的，只有这个？
靳辞宴死死盯着支票，眼眸中有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悲伤和歉疚。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头深深垂下：“她的东西我可以带走吗？”
房东顿了下，语气讽刺：“拿走东西又什么用，人也回不来了。”
靳辞宴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
他嗓音沙哑：“是啊，她回不来了……”
房东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点奇怪。
原本在知道了姜云霜的经历之后，她觉得靳辞宴就是个抛弃妻子背叛家庭的渣男。
可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不像是装的。
她看不懂，觉得烦躁地摆了摆手：“我留着也没用，你想要就拿走吧。”
说完，她转过身。
刚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谢谢。”
房东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面色悲伤的男人，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走之后，靳辞宴将姜云霜的东西都收拾到箱子里，抱着离开。
他小心翼翼，就好像怀里抱着的是多珍贵的东西一样。
回到车上，靳辞宴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一箱姜云霜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头却陡然疼了起来。
意识模糊之间，他恍惚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穿着白裙子向前跑去，又回身向自己招手。
靳辞宴咬着牙费力地伸出手臂。
“柠柠，别离开我……”
虽然还配合治疗，可话却越来越少，就连顾母都不能让他多说几句。出院那天，顾母很担心，想让靳辞宴回家住。却被他拒绝：“妈，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人照顾，也不想给您和爸添麻烦。”顾母只能不再坚持。...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靳辞宴缓缓睁开眼，看见一片白色，知道自己是又回到了医院。
见余光中似乎有道身影，他侧眸看过去，微微一怔。
“妈，您怎么在这？”
顾母眼眶通红，明显是已经哭过：“你昏倒在车里，有人帮着打了120，后来医院联系到了我。”
靳辞宴抿了抿唇。
他只记得自己看见了姜云霜，但现在想来，那应该只是幻觉。
顾母握住靳辞宴的手，声音又带着些哭腔。
“阿衍，柠柠那孩子……我知道你伤心，可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啊，你才刚做完手术，怎么能擅自跑出去？”
靳辞宴攥紧手指，喉咙疼的发涩：“您都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柠柠善良，为了救一个小孩才被海浪卷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因为一个小孩吗？
靳辞宴淡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空洞的苍白。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去救？”
顾母怔在原地。
她没有回答，更回答不了。
之后的一个月，靳辞宴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还配合治疗，可话却越来越少，就连顾母都不能让他多说几句。
出院那天，顾母很担心，想让靳辞宴回家住。
却被他拒绝：“妈，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人照顾，也不想给您和爸添麻烦。”
顾母只能不再坚持。
离开医院回到家，推开门，还是空空荡荡一室冷清。
靳辞宴躺在冰冷的床上，目光落到身旁。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个日夜，姜云霜不在他的身边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靳辞宴走进卫生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眼下乌青，下颌上冒出青色的胡茬。
哪里还有个大学老师的样子？
正想着，校长恰好打来电话。
“阿衍啊，你出院了吗，现在身体怎么样？”
靳辞宴垂眸淡然：“出院了校长，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校长笑了笑：“那就好，那阿衍……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话落，靳辞宴却沉默下来。
这段时间，他沉在姜云霜离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早忘了自己大学老师的身份。
倏地提起学校，他竟觉得那个世界离自己好远。
靳辞宴看向墙上的日历。
离他的三十一岁生日，还有不到六个月了。
正要出声时，校长先开了口：“阿衍，你手上的那几个博士生一直很关心你，都在等着你回来。”
“我知道你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是不是？更何况这些孩子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突然没了你，他们都很不安。”
靳辞宴想辞职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嗓子眼。
想起那些学生，他有些不忍。
他的生活没了希望，但他们还有光明的前程。
身为一个老师，他的确不能就这样放手不管。
靳辞宴敛下眼睫，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校长，我明天就回学校。”
至于今天……他还有些事情要办。
挂断电话，靳辞宴开始收拾姜云霜的遗物。
箱子最下面，是她的病历。
他拿起看，最后一页上主治医生的后面签了个规矩的名字。
沈寻。
沈寻怔了下，垂首看去，只见那是一份病历，而患者后面的名字赫然写着——姜云霜。看见这个名字，沈寻更怔，眉心都轻轻蹙起。“请问你是唐小姐的……？”...
医院，心理诊疗室。
沈寻正在查看患者病历，门忽然被敲响。
他低着头说了句“进”，将剩下的那行字看完才抬起头。
只见一个男人走进，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下。
沈寻以为是挂号的病人，扶了下眼镜，声音温和。
“你好，最近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男人没回答，而是将什么放在桌上，双眸漆黑顺遂。
“沈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和你了解一个人的。”
沈寻怔了下，垂首看去，只见那是一份病历，而患者后面的名字赫然写着——
姜云霜。
看见这个名字，沈寻更怔，眉心都轻轻蹙起。
“请问你是唐小姐的……？”
靳辞宴语气平淡：“我是她丈夫。”
“丈夫？”
沈寻想起从始至终都独自来看诊的姜云霜，不禁有些怀疑：“不好意思，请问你怎么证明你是病人的丈夫？”
靳辞宴一言不发，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问，将结婚证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沈寻拿起结婚证翻开，钢印不是假的。
他眼底却划过一抹复杂，转瞬即逝，靳辞宴没看到。
沈寻将结婚证放下，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前：“那顾先生，你想了解什么？”
靳辞宴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结婚证，那认真的神色，仿佛捧着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沈寻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唇不自觉轻抿了下。
“沈医生似乎记性很好，这么久还记得我妻子。”靳辞宴重新抬眸。
他的语气很平和，可沈寻还是从中听出了寒意。
他镇定应对：“每一个来看病的患者我都会记得，因为要时刻关注他们的心理状态，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
靳辞宴点头，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不在意。
“那沈医生还记得我妻子是什么时候来看病的吗？”
沈寻这次回想了一下：“大概在两三个月之前，唐小姐来找我，说她经常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我见她状态不对，所以给她做了测试和检查。”
“诊断结果如我所料是抑郁症，但是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已经是中度抑郁症。”
靳辞宴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收紧：“那为什么医院不通知家属？”
沈寻对上他的双眼：“我在告知唐小姐病情时，就嘱咐她要通知家属，最好让家属陪同她一起来医院，但是她当时给我的回答是……”
“她没有家人。”
像是晴天霹雳砸在脑袋上，靳辞宴呼吸滞住，眼前黑了一瞬。
没有家人。
两三个月前，正好是姜云霜父母离婚，而他也和她提出要分开的时候。
那时的她，的确是没有人可以依靠。
心里被愧疚淹没，靳辞宴垂下眼眸，唇紧紧抿成条线。
沈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却并不觉得他可怜。
“顾先生，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身为患者的丈夫，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状态差劲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
靳辞宴一怔，下意识想回答是因为自己太忙。
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
因为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而不是他忽视姜云霜的理由！
诊疗室中长久的沉默。
半晌，沈寻淡声开口：“顾先生，唐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她的离去我很惋惜。”
“但作为忽视她，从而导致这个噩耗的你，不配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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