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随我出征!”“是!”十万大军杀意冲霄,目光紧紧追随着最前方那道身影。对于大秦将士而言,他们认定的,永远不是她脸上那副面具。而是在战场上永远身先士卒的她,是无论谁深陷险境都要拼命去救的她,是万千军中永远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名字的她……...
城门口的微风卷着落叶打着旋。
却吹不散顾长渊眼底的震惊。
他的手僵在半空,脑海中登时混乱一片。
这时,沈家嫡子沈正朝厉声喝道:“沈沐兰,你竟敢冒充大秦战神,你疯了不成!”
沈沐兰却没有理会他,她的目光从顾长渊身上掠过,看向皇帝。
“陛下,边疆战事紧急,还请尽快完成此礼,让臣尽快赶赴边疆。”
闻言,皇帝却是一笑。
“兰儿,这么多年,你以沐归安之名护佑大秦,劳苦功高不说,也受了不少委屈。”
“朕此举,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国公府嫡女沈沐兰,便是我大秦战神沐归安。”
“虽说十万将士将你奉为神明,可战场上刀剑无眼,朕却也担忧。”
他抬手,指向几乎全然僵住的国公府三人,温声道:“你也该向你的父母拜别。”
沈沐兰清眸淡然,却是定声开口。
“末将有且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将军府唯一的后人,沐归安。”
“沈沐兰在十年前就已战死沙场,这十年,是末将不忍她的家人担忧,这才假扮成她尽孝。”
“末将跟国公府,本就毫无干系,还望陛下明鉴!”
城门口的百姓,皆是听见了这句话,眼中的震惊,瞬间转为了然,不由窃窃私语起来。0
皇帝眼神沉了沉,他看着沈沐兰,刚要开口,远处的鼓鸣却响了第三次。
沈沐兰再度说道:“陛下,出发的时辰要到了。”
皇帝忍了又忍,还是点了头。
“长渊,为沐将军带上面具。”
此刻的顾长渊,却是手指冰凉,他持着那轻飘飘的面具,却只觉得似有万斤重。
对上沈沐兰看过来的眼神,他心跳顿时漏掉一拍。
眼前人不似从前笑意盈然,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清冷疏离。
“有劳渊王殿下。”
对着她清凌凌的眼眸,顾长渊竟有些不敢直视。
他几乎是颤着手将面具扣在了沈沐兰脸上。
就那么一瞬,被遮盖半张脸的,跟在他身后十年的女子,瞬间就变为让人轻易不敢亲近的大秦战神。
沈沐兰起身,大步掠过顾长渊,行至国公府众人面前时,更是没有一秒停留。
她翻身上马,长枪点地,声音穿透三军。
“将士们!随我出征!”
“是!”
十万大军杀意冲霄,目光紧紧追随着最前方那道身影。
对于大秦将士而言,他们认定的,永远不是她脸上那副面具。
而是在战场上永远身先士卒的她,是无论谁深陷险境都要拼命去救的她,是万千军中永远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名字的她……
大军蜿蜒如黑龙,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离开。
而城门口,却依旧驻足四道身影,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不知过了多久,沈母声音嘶哑:“原来这么多年……我竟误会亲生女儿至此。”
她突的抬手捂住脸,指间溢出心痛难忍的呜咽。
“兰儿,我的兰儿啊!”
沈父也是眼泛泪花,他看向沈正朝,声音沉闷:“扶着你母亲,回府吧。”
临走时,他经过顾长渊身边,声音里带着无尽的遗憾:“渊王殿下,您此刻,可也后悔?”
顾长渊身子骤然僵硬。
他看向远方,仿佛又看见那道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他扯了下唇,眼中竟涌起潮热。
“沈沐兰,相识十年,我竟从未好好认识过你。”
他突的想起当日在悬崖边,她声音又轻又缓的问他。“若我就是沐归安,你待如何?”她那时,究竟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决意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顾长渊心脏一阵刺痛,可他做了什么。...
城门口的百姓散去之后,京城上空飘着的谣言便离不开两个名字。
沈沐兰,沐归安。
无人想得到,这身份相近名声却天差地别的一对表姐妹,竟会是同一人。
长街之上,一辆外表低调的马车门窗紧闭,缓缓驶动。
马车里,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珠子,朝一旁的太子开口。
“边疆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太子恭敬回道:“回父皇的话,自是都安排好了的。”
“此次,沐归安定然回不来。”
皇帝闭着眼,往后一靠,语气却冷:“你方才在城门处,可看见了沐归安那副张狂的模样?她竟敢当众忤逆朕的意思!”
太子默然一瞬,只说:“父皇息怒,或许,沐归安也心知此次有去无回,才顶撞父皇。”
皇帝倏然睁开眼,紧紧盯着太子。
太子一惊,额上汗水瞬间冒了出来。
“父皇?”
皇帝紧紧握住手中的白玉珠子,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若她真的敏锐至此,那么,她会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后手……”
“父皇心思缜密,那沐归安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您为她备下的天罗地网!”
“但愿如此。”
太子迟疑一瞬,还是开口:“父皇,沐归安死后,将军府便再无威胁,至于皇叔和国公府,父皇想如何处置。”
皇帝再度转动手中白玉珠子,淡淡道:“暂且留着。”5
另一边,渊王府。
肖定越直接冲进了王府的书房。
他声音急切:“顾长渊,我听他们说,沈沐兰竟然是沐归安,还说你当时就在现场,亲手为她带上陛下钦赐的面具,是真的吗?”
顾长渊缓缓抬眸:“嗯。”
肖定越瞳孔震颤,他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喃喃:“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顾长渊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是啊,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他按了按眉心,却见肖定越骤然起身:“不行,我得去边关找她问个清楚。”
他刚冲到门口,就被顾长渊厉声喝止:“站住,你还嫌现在的局面不够乱吗?”
肖定越身形一顿,他回头看着顾长渊,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长渊手指攥了攥,却没有解释什么,只说:“无论她是沈沐兰,还是沐归安,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无人关注她,否则,她恐有性命之忧。”
肖定越瞳孔一缩。
半晌,他默默收回迈出门槛的那只脚。
“顾长渊,我不懂权力倾碾下的门门道道,我只知道,沈沐兰与我有过同窗之情谊。”
“无论如何,求你帮帮她。”
顾长渊垂眸,定声道:“好。”
他突的想起当日在悬崖边,她声音又轻又缓的问他。
“若我就是沐归安,你待如何?”
她那时,究竟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决意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
顾长渊心脏一阵刺痛,可他做了什么。
他斩钉截铁的拒绝,毫不留情的用言语刺激她……
顾长渊狠狠闭上眼,书房内,唯剩沉闷无声。
……
漆黑的山间,却又火光涌动。
沈沐兰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手中的馕饼怔怔出神。
一旁走出个小兵,悄悄靠近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将军,你没有胃口吗?奴婢偷偷带了好多糕点,您要不要?”
沈沐兰侧目看她,露出一个笑。
“不用了小芝,你先去睡一会,大军只会修整两个时辰。”
小芝摇摇头:“您不开心,奴婢想陪着您。”
沈沐兰一顿。
她沉沉叹了口气,望着夜空闪烁的星子。
“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不遗憾?”
小芝懵懵的看着她。
“将军,您说过人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之事,行值得之路,便能无憾。”
“无论如何,奴婢都会陪着你。”
满天星光下,小芝的眼睛里尽是忠诚和仰慕。沈沐兰微微勾唇,很轻的抚了下头。“听我的话,先去休息。”小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水囊放下,随后起身离开。...
满天星光下,小芝的眼睛里尽是忠诚和仰慕。
沈沐兰微微勾唇,很轻的抚了下头。
“听我的话,先去休息。”
小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水囊放下,随后起身离开。
等她的身影完全进入不远处的营帐后,沈沐兰的目光看向黑暗的某一处。
“可以出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后,一个几乎融于暗夜的黑影缓缓走了出来。
“家主。”
沈沐兰抿了抿唇:“不用这么称呼,我并非将军府嫡系。”
黑影却是沉默着不说话。
沈沐兰心下暗叹一声,便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京中消息,打探到了吗?”
黑影闷声开口,向来例行公事的声音带上几分怒意。
“皇帝跟南疆商讨好,以三座城池的代价,换您的命。”
“边疆已布置好天罗地网,只等将军踏入关外的那一刻。”
沈沐兰手中的馕饼彻底变了形。
“还真是好算计,若我能拿下南疆,三座城池也不用给出去,若我拿不下,南疆王族得了三座城池,也不会跟大秦鱼死网破。”
她声音干涩,侧头看向沉寂的一片营帐。
“所以,这十万大军……”
黑影一字一顿:“生死由天。”2
火堆在此刻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
沈沐兰勾唇,眼里却没有丝毫暖意。
“生死由天……好一个生死由天。”
她看向黑影,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整整十万大军,陛下还真是舍得!
可她已出征,半路出逃,这十万大军断不能活。
唯有,战。
为将者,可以死在战场上,但绝不能死在这样的勾心斗角里。
沈沐兰这个念头划过之后,眼神瞬间坚定起来。
“若我真的出了事,无论如何,请你们护住小芝。”
黑影皱了下眉:“我们的使命,是护佑您的安宁。”
沈沐兰扫他一眼,吐出四个字:“这是命令。”
黑影被她看的心里一惊,半晌才拱手道:“属下一定会护住小芝姑娘。”
沈沐兰心下一松,她摆了摆手:“你离开吧,若是京中有变,及时报过来。”
“是!”
寂静山间,唯有火焰跳动。
而此刻远在京中的渊王府,同样灯火通明。
顾长渊坐在书案后,看着呈上来的密报,牙关咬的死紧。
“皇兄……你怎能如此?”
王府暗卫首领垂首站在一旁,心底也是一片寒凉。
身为帝王,却亲自通敌,只为谋算忠臣性命。
何其荒唐。
顾长渊突的想起践行那日,皇帝竟破例让国公府众人都去。
只怕那时,他就想好了,要让沈沐兰带着不甘和痛苦离开。
他细细想着那日,只觉得心脏闷的难受至极。
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暗卫首领低声开口:“殿下,此事陛下已做好万全打算,您该尽快做决定了。”
顾长渊垂眼,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哪怕万劫不复,本王也要救下她的命。”
暗卫首领心里一颤。
顾长渊向来言出必行,可这无疑是将渊王府推入了皇帝的对立面。
一旦皇帝发现,整个渊王府,竟再无活口。
顾长渊缓缓攥紧手:“本王不为情爱,只是不想寒了大秦万千将士的心。”
暗卫首领即刻开口:“属下遵命。”
随着他离开,书房里陡然陷入沉寂。
顾长渊看着跳动的烛火,将那纸密报放了上去。
火舌舔舐纸张,也照亮了顾长渊的眼。
前所未有的寒凉凌烈。
大秦这些年风调雨顺,钦天监的存在便是被无限弱化。皇帝看着眼前人,不语。高长卫一脸惶恐的跪下:“陛下,臣昨日夜观星象,边疆恐有乱象!”皇帝眯了眯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哦?”...
旭日初升之时,皇宫的琉璃瓦片散发出一阵晃眼的光芒。
偌大的皇宫仿佛被覆上一层金纱。
顾长渊从宣武门踏进,一步步朝着金銮殿前行,脸色无比冰寒。
一夜未睡,他眼下泛起些许乌青,阳光照耀下,他心却冷如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太监的高唱声,朝臣尽皆上前。
顾长渊听着他们汇报上去的事情,面色不变,不动声色的看向某个方向。
散朝后,皇帝回了养心殿不久,就见服侍他多年的赵公公进了门。
“陛下,钦天监高大人求见。”
不一会,一个相貌普通的官员便被带了进来。
大秦这些年风调雨顺,钦天监的存在便是被无限弱化。
皇帝看着眼前人,不语。
高长卫一脸惶恐的跪下:“陛下,臣昨日夜观星象,边疆恐有乱象!”
皇帝眯了眯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哦?”
高长卫内心也是叫苦不迭。8
皇帝他得罪不起,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下场,可渊王殿下那边,更是悬剑在顶,无路可逃。
想到要是此事做成之后,会得到的滔天奖赏,高长卫也豁出去了。
“启禀陛下,微臣因边疆失守,忧心社稷,这才观星,却查出边疆竟有叛国之人盘踞!还请陛下即可下令明察,决不能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简直胡言乱语,来人,扒了他的官服,逐出宫去!”
高长卫头磕的砰砰作响。
“陛下,微臣不敢胡言,边疆之乱不仅关乎沐将军此战胜败,更关乎天罚,若陛下不信,三日后,上天便有警示!”
皇帝气的胸膛起伏:“好,把他给朕压入天牢,三日后,若无事发生,朕要了你的命!”
高长卫被拖下去的时候,也并未再喧嚷什么。
看着他平静的神情,皇帝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这时,赵公公呈了一盏热茶在他手边:“陛下,喝口茶压压火气吧。”
皇帝端过茶,随口问道:“赵南,他的话,你觉得是真是假?”
赵公公谄媚一笑:“陛下,虽说钦天监设立之初便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也留下了不少书籍,可这些年来,他们也确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奴才愚钝,实在说不出来什么。”
他这么一说,倒让皇帝想起一件事来。
先皇在世时的某次狩猎,确实是钦天监算出灾祸,提前规避。
可……皇帝脸色阴沉下来。
边疆的人是他安排下去的,沐归安战死已是必定,可若是打不下南疆,日后也确实是个麻烦。
不若……先让沐归安拿下南疆之后,在她回来的路上行刺?
一时间,皇帝竟有些拿不准主意。
他放下茶盏,看着外面的天色,很快就定下心来。
沐归安带着十万大军,起码也要半月才能感到边疆,三日,他还等得起。
高长卫入狱的消息很快就放在了顾长渊的案头。
他手指轻敲桌面,冷冷道:“派去边疆的人定好了吗?何时出发?”
暗卫首领拱手回答:“都是暗卫队一等一的好手,今日便可动身前往边疆。”
顾长渊一顿,淡淡道:“不必急,三日后,且看看宫中传出怎样的动静。”
京中的暗流涌动沈沐兰自然是无处知晓,她策马前行,心下的闷沉越来越重。
身后的这些人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她,她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吗?
这时,一个穿着先锋军的人疾驰而来。
“将军,前方幽州城主,说我们不可入城。”
只是想到太子的密令,他又开口:“沐将军,幽州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将士,还请您……”铮!沈沐兰抽出腰间长剑,冷冷开口:“给我撞开!”钱明关瞳孔骤缩:“沐将军!你这是要对抗朝廷吗?”...
沈沐兰怔愣片刻之后,却是冷笑。
幽州城主,是贵妃的远房亲戚,坚定的皇帝拥护者。
看来,不止边疆,皇帝还真是在方方面面都想给自己使绊子。
这一刻,心凉的同时,沈沐兰也觉出一丝荒谬。
她从来知晓皇帝疑心重,可却不知,他已经忌惮自己到如此地步!
沈沐兰红唇紧抿,冷声道:“不必管他,大军按路线行进,本将军倒要看看,他如何阻我!”
又行进了一个时辰,幽州城的轮廓已经是若隐若现。
沈沐兰目力极好,她往远方眺望,却见城外好像站着不少人。
此刻的幽州城外,无数百姓挤在紧闭的城门口,吵着要一个说法。
“听说沐将军要来了,为何要关上城门?难道城主大人竟不要他们进来?”
“陛下早就有令,凡出征边疆之人,所到之处皆要让道,从来没有你们这样关城门的举动!”
“开城门,让我们迎接战神将军!”
城墙之上,城主钱明关看着远处黑压压逐渐靠近的大军,也是急的额头冒汗。
他也不想得罪这位名震大秦的战神将军,可太子的密令他又不得不从。
此刻也只能摒弃城墙下的声音,紧紧盯着前方。
一刻钟后,大军兵临城下。
钱明关硬着头皮走出房间,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方严阵以待的守卫军,他又安心不少。
他正要开口,却听最前方那道带着面具的人影直截了当的开口。
“开城门,或者本将军撞开城门。”
钱明关想好的说辞生生卡在喉咙里,对上那双清冷无情的眼,他竟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这样胸无大志又无建树的文臣,怎么敌得过在血海中厮杀多年的沈沐兰。
只是想到太子的密令,他又开口:“沐将军,幽州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将士,还请您……”
铮!
沈沐兰抽出腰间长剑,冷冷开口:“给我撞开!”
钱明关瞳孔骤缩:“沐将军!你这是要对抗朝廷吗?”
可下一刻,他却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只见城门下的守卫军,不过几息时间,便给抬着巨大的柱子的将士让出了一条路。
钱明关气的对身侧的陆志诚大吼:“陆将军,身为守卫军将领,你就这么看着!”
陆志诚冷冷瞥他一眼。
“若无沐将军浴血厮杀,我们连守卫的资格都没有,钱大人,我不管是谁的命令,我绝不会拦沐将军的路。”
他草草行了个礼,便快步走下城楼。
轰!
巨大圆柱撞击在城门上,带着地动山摇之势。
钱明关几乎站立不稳,他嘶着嗓子喊:“沐将军,莫撞!本官开!”
沈沐兰唇角微勾,挥手叫停。
不一会,城门大开,城内百姓齐齐立在两侧,目光殷切,眼里毫无杂念,唯有真心的钦佩。
陆志诚上前一步,面带愧色。
“沐将军,城郊营帐已经搭好,各位兄弟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沈沐兰朝他点点头:“陆志诚,三年不见,我很庆幸自己没看错人。”
一句话,便让陆志诚咬紧了牙关。
他凑近沈沐兰,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将军,城主府中,有太子派来的死士。”
沈沐兰看着他,突然一笑:“好。”陆志诚不由一怔,可看着沈沐兰清冷淡然的模样,心下的担忧倏然散去。进了城主府,看着四周富丽堂皇的摆设,沈沐兰淡淡开口:“钱大人,倒是挺会享受。”钱明关僵了僵,陪着笑脸说道:“这都是陛下赏赐,将军一心为国,陛下自然不会用这种金银之物污了将军英名。”...
沈沐兰眼眸发冷,就在陆志诚还在要再提醒些什么的时候,钱明关走了下来。
“沐将军,城主府已备好薄酒,还请赏脸一叙。”
沈沐兰看着他,突然一笑:“好。”
陆志诚不由一怔,可看着沈沐兰清冷淡然的模样,心下的担忧倏然散去。
进了城主府,看着四周富丽堂皇的摆设,沈沐兰淡淡开口:“钱大人,倒是挺会享受。”
钱明关僵了僵,陪着笑脸说道:“这都是陛下赏赐,将军一心为国,陛下自然不会用这种金银之物污了将军英名。”
这话,倒是让沈沐兰多看了钱明关一眼。
此人,极为识时务。
在自己未入城之前想着负隅顽抗,在自己入城之后,却做小伏低,让人想发火都寻不着错处。
只是这种人,很难忠心。
不过……沈沐兰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她轻叹一声:“钱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其实私下里赏了我不少金银,只是军中兄弟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我看钱大人也是个心慈之人,不如为陛下分忧,为我大秦将士也出一份力?”
钱明关表情微僵,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的意思是,要钱?”
沈沐兰理所当然的点头。
“这一路行军,自然要钱,若是往京中递折子,一来一回也耽误时间。”
“这样,本将军修书一封,就说军中差些支出,从幽州调动一些,如何?钱大人放心,本将军定会跟陛下说明钱大人的宽容大度。”
钱明关心底苦涩至极,都用上了自称,他一个小小城主,哪里比得上陛下跟前的红人……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
若是不答应,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没,更别提做这个逍遥城主了。
钱明关咬着牙笑:“沐将军爱兵之心,本官知晓了,本官今夜便从城主府调五十万两银子……不,一百万两银子出来给将士们添衣添物。”
沈沐兰满意至极。
“钱大人真不愧是陛下看重的好官。”
此刻,城主府后院的某间厢房,满地被五花大绑的死士。
一个黑影坐在桌边,冷冷看着眼前十二个满眼惊骇的人,冷冷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本事,一群酒囊饭袋也配叫死士了!”
那些人眼中的骇然逐渐转为一种愤怒。
黑影踢了踢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不屑。
要不是这些人想伤害家主,他还真不屑于对这些废物出手。
他从腰间掏出一根漆黑的软棍,挨个敲下去。
地上那些人两眼一翻,顿时没了动静。
而黑影卷起桌上的一个小瓶子,转瞬便失去了踪影。
城主府的前厅推杯换盏的,直到深夜才散。
钱明关时不时瞄向门外,却始终没等到太子派来的死士出场,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他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沈沐兰,后背瞬间爬上一层冷汗。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意识到,眼前人,压根不是太子口中那位只会愚忠的将军。
她是真的能在谈笑间粉碎所有阴谋诡计。
或许……端坐皇宫那位的算计,早被她知晓。
莫名的,钱明关抬手摸了摸脖颈,心下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
酒过三巡,沈沐兰依旧眼神清明。
她站起身来,笑道:“今夜多谢钱大人款待,我就先告辞了。”
钱明关立时点头。
沈沐兰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她回头看着钱明关。
“对了,钱大人,我会留下一人保护你,在我到达边关之前,还请您安分守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