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秀梅围着围裙出来主动跟她打招呼,她不咸不淡喊了汤秀梅一声,梁国平又过来同她说话:“穗穗你们今天也尝尝你汤阿姨的手艺,她的剁椒鱼头做得可不比外面饭店里的差。”“我最近有点上火。”时意说,她低头想了会儿,又勉强挤出抹笑问梁国平,“汤阿姨最近搬家里来了?”...
梁国平打电话给时意,问她愿不愿意去自己公司上班,说可以在公司给她安排个职位。时意心觉这两天流年不利,怎么都想着给她介绍工作。
她没答应,梁国平在电话里也没有再说什么。
周五时意跟康玉涵见面依旧没有多大进展,康玉涵看出时意防备心极重,受生活中重要人物的影响非常明显。在送走时意后,康玉涵便回去办公室写报告,刚写下“自尊调节困难?”几个字,顾湛就从外面推门而入。
康玉涵蹙眉看他,说:“又是来问我梁小姐的事?抱歉我无可奉告。”
顾湛站在她办公桌前,余光瞥过她病例报告上的内容,康玉涵注意到,忙一把将报告反扣在桌上,她对顾湛这样干扰自己的治疗很不满。她想想站起身对顾湛说:“你跟梁小姐什么关系?说实话,你这样会影响我的判断,你不会不清楚吧。”
康玉涵对自己的专业要求极其严格,顾湛这种明显违背职业规范的事让她很窝火,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众所周知,咨询师作为精神垃圾桶,接收负面情绪过多,自己很容易产生消极心理。但顾湛性格算得上极为克制,他情绪稳定,共情来访者,却又能使自己很快从中剥离出来。
正因为这种强大的精神状态让他年纪轻轻便成为业内佼佼者,他还是机构内几位咨询师的督导师,可明显这次他有些失控。
顾湛修长的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他沉默片刻说:“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抱歉师姐,下次不会了。”
康玉涵愣住,大概从没见过顾湛这样,她语气缓和几分说:“算了,既然你们认识,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肯定比我清楚。”
不等顾湛开口,她又摆摆手:“不过你不要跟我说任何事,因为你的描述肯定带有自我意识,无法做到客观。你想做什么我也管不着,只要你不妨碍我正常治疗就行。”
顾湛退了出去,他不得不承认,康玉涵是对的。
时意三点半下楼,她的车今天停在地面停车场,天气炎热,汽车在太阳底下曝晒一两个小时,车厢内跟蒸笼差不多。她将车子空调打开,好一会儿车内温度才降下来,不过下午三四点的太阳仍然火辣,人坐在车里非常不舒服。
她等到四点半终于有些受不了,给顾湛发过去一条短信:我在三号楼C3门前面的停车位,你大概几点能到?
隔了半分钟就有消息进来:我马上下楼。
然而时间过去十五分钟,连顾湛的人影子都没看到,时意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拿起手机正要再去催他,抬眼就见顾湛匆忙自楼里跑出来。
他很快找到她的车,时意打开车门,嫌弃地瞄他,又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说:“怎么热成这样?”
顾湛擦干脸和脖子的汗,将废纸扔进一旁垃圾桶上车。时意这才发现他身上白衬衫几乎全湿了,里头看似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她瞥了眼又急忙挪开视线,轻咳两声说:“你左手边有纸,要用的话你自己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楼下跑下来的。”
“今天电梯四点到五点检修。”顾湛说。
“啊,真走楼梯的?”时意吃了一惊,她记得这栋楼总共三十多层,他淌了这么多汗,楼层肯定不会低。时意歪头看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嘀咕道:“那你等到五点再下来也行,也不差这十几二十分钟。”
顾湛笑了下:“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
“随你,这大夏天的,你想跑就跑呗。”时意撇嘴。
车开出去几十米,时意缴完费排队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然顺手从车载小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他。
顾湛冲她笑着说声“谢谢”,拧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矿泉水顿时空了大半瓶。时意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人脸上的笑,有些好奇他难道就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好像每次见他,他都是这副态度温和、不急不躁的样子。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难怪,有人花钱请吃饭,谁能不高兴,要是她,她也高兴。
想到这儿,她探究的心思就淡了几分。
梁国平住的地方不在主城区,今天周五路上堵车,时意从市里过去,六点左右才到那边。梁国平人已经到家,车子就停在院子车库里。然而令时意没有想到的是,汤秀梅竟也在。
她将车开进院子里迟迟未动,还是顾湛喊她,她才熄火下车。
汤秀梅围着围裙出来主动跟她打招呼,她不咸不淡喊了汤秀梅一声,梁国平又过来同她说话:“穗穗你们今天也尝尝你汤阿姨的手艺,她的剁椒鱼头做得可不比外面饭店里的差。”
“我最近有点上火。”时意说,她低头想了会儿,又勉强挤出抹笑问梁国平,“汤阿姨最近搬家里来了?”
“没有没有,听说你们晚上要回家,我想着给你做点好吃的……”汤秀梅局促看眼梁国平,手在围裙蹭了两下,“你们聊,我还有两个菜炒完就好。”
顾湛看向时意,她垂下眼说:“我去楼上拿个东西。”
晚上吃饭的时候,梁国平又跟时意说起去他公司上班的事,他劝时意:“你既然不想再开舞蹈室,就去我公司,总不能就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做。我找人带带你,反正以后公司也要交给你的。”
他对时意实在宠得厉害,基本就是她要什么给什么。
汤秀梅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你爸他这两天一直想着这个事。”
时意撑着胳膊看眼汤秀梅,突然笑了,她指指顾湛说:“不用了,他给我介绍了个工作,去老年大学教民族舞,是吧?”
顾湛点头。
“那也行。”梁国平点头,他也不要求时意大富大贵,多么努力奋斗,就是这段时间她做什么事都兴致缺缺让人担心。有时候跟她视频通话,大中午了,她还没起床。他生怕是因为自己再婚的事影响时意,私下问顾湛,在这点上翁婿两个倒是志同道合,一致认为该给时意找点事做。
时意直接给了他个“你有病”的眼神。她那时候做事压根没有想过后果,她直来直去,脑子也简单,就像她之前打算的,大不了隔几天直接说离婚就行。谁知道梁国平身子出问题,现在身边这个雇来的人将事情搅得越来越复杂。时意心烦意乱捂着额头,想了会儿问:“那你说的老年大学,具体什么时候上课,课程内容有哪些?”...
时意话说完便有些后悔。
那边梁国平和顾湛两人已经讨论开了,顾湛说:“周一、周三上两次课,一次课时90分钟,长珠区市民中心离……家那里也不算远。”
“再远开车一两个小时也能到,主要这人不管做什么,都得让自己忙起来。年轻人这一闲啊,就废了。别说你们,你看我都快六十岁还在给自己找事做。”梁国平对顾湛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要不回头我跟你爸碰个面,我们去请人算个好日子。”
作为商人的梁国平,什么事情都得图个吉利,别说时意领结婚证这样的大事,就是公司出去谈个业务,他都得用自学来的皮毛知识算算好坏。
时意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她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天知道顾湛这个“爸”从哪里钻出来,好像她给了顾湛一千块,让他从大街上找的。
她冲顾湛挤眉弄眼,让他说话注意着点分寸,谁知道顾湛没瞧见,倒让对面梁国平看到。梁国平笑呵呵说:“其他我也不管,重要的还是你们俩感情好,那我就放心了。”
气得时意直接在桌子底下踢了顾湛一脚,男人吃痛,脸微微揪起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扭头看她,她低着头自顾自吃起菜根本没再搭理他。
梁国平让他们晚上在家里留宿,时意看到汤秀梅心情就不好,何况还有顾湛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她不想自己开口拒绝,就在后头戳顾湛的背。
顾湛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脸不红心不跳当着梁国平的面撒谎,说:“爸,明天中午我跟我爸那边约好了吃顿饭,上午我跟时意要去买点东西,今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下次再留家里。”
他这话一说,就惹得时意侧目。
梁国平闻言便道:“那行,是要见见联络联络感情,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父亲,现在又只有你一个孩子,应该的。”
时意听得大为困惑,她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顾湛给自己编了个多么匪夷所思的身世,这还扯上什么家庭伦理大剧。
刚从梁国平这里离开,时意就迫不及待质问顾湛:“你跟我爸胡说什么呢,回头要露馅了我可是要找你赔偿精神损失的。”
顾湛坐在副驾驶座偏过头看她,说:“没胡说,明天我确实要去跟我爸吃饭。而且你见过他,就我们婚礼上的那个人。”
“什么!”时意听了猛踩油门,还好这还在小区里,她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我不是给了你钱,让你去随便找个人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会儿时间太ʝ赶,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又怕对方不会说话,正好他有空,就喊他来了。”顾湛向她解释。
时意觉得这话不对劲,可是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好像他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顾湛跟着又说:“你放心,我跟他感情不好,也就这两年才联系,偶尔碰次面,不会影响什么。”
什么影不影响,这还能儿戏?时意完全想不透顾湛的脑回路,她自己先无能狂怒了一通,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想,闷闷问他:“那一千块钱呢?你给你爸了?”
“没有。”想也知道不会给,顾湛看她眼,“要还你吗?”
时意直接给了他个“你有病”的眼神。
她那时候做事压根没有想过后果,她直来直去,脑子也简单,就像她之前打算的,大不了隔几天直接说离婚就行。谁知道梁国平身子出问题,现在身边这个雇来的人将事情搅得越来越复杂。
时意心烦意乱捂着额头,想了会儿问:“那你说的老年大学,具体什么时候上课,课程内容有哪些?”
纵然她不乐意,出尔反尔也不是她的性子。
“回头我找我朋友问问,把具体资料,还有上学期的课件内容发你。”顾湛说。
“嗯,走吧,你住哪儿?”
时意送顾湛回去,男人报了个地址,时意这才发现离她以前的工作室不远。她开车路过,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右边大楼瞥。顾湛看见她精神恍惚,心下一阵叹息。
“绿灯亮了。”他不得不提醒她。
时意这才回过神,她对顾湛笑笑:“这地方挺熟的是不是?要不是你来这边找工作,我们也不会认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顾湛抿唇盯着车前摆着的塑料小黄鸭没吭声。
等车开到顾湛说的地点,顾湛准备下车,忽然连名带姓喊了她一声:“时意。”
“嗯?”她心不在焉应他。
“不高兴可以不用笑的。”
时意的假笑僵硬在脸上,她此刻看起来定然糟糕极了,她是这样地狼狈,面前这人知道她所有的窝囊事。等哪一天她向梁国平坦白,她定然要离他远远的,她发誓。
-
顾湛给时意打印了一整本上学期的舞蹈教学计划,时意压根没有看。她觉得自己只上两节课,那群六七十岁的叔叔阿姨不过退休后消遣,哪里值得她费半点心思,随便教教韵律操,热热身就行。
老年大学开班那天忽然下起雨来,时意不太想出门,站在窗户边数了半天雨滴声才慢悠悠去换鞋。市民中心各种证件办理登记处和老年大学虽然在一个地方,却不在同栋楼,她不认识路,等找到教室的时候自然迟到好一会儿。
舞蹈班十二个同学,时意前脚刚踏进舞蹈室,还没开口就听到班上有个老太太阴阳怪气道:“哪里找的老师,之前那个小徐老师每次都提前二十分钟过来跟我们交流,今天倒好,让我们在这儿干等了十几分钟。”
她一把年纪,时意懒得跟她计较。她背过身去在黑板写下自己的名字,做完自我介绍,正要点名,忽然听到教室里传来一声狗叫。
时意沉着脸循声看去,这才注意到距离门边不远的窗户架上拴了一条狗,她简直无语,敲着黑板问:“谁的狗?”
“我的,我的。小梁老师你先上课,我这狗想拉屎才会叫,我带它去趟厕所。”
顾湛帮他拎过东西:“爸,我刚跟客户聊了几句。”“工作要紧。”梁国平点点头,他先进去电梯顺手按下按钮。顾湛看着上头的数字,腾出只手给时意发短信:我在楼下碰到伯父,我们进电梯了。可惜时意忙着收拾屋子,根本没注意到。...
还不等时意发话,扎着个马尾辫的老太太已经牵着狗跑出去。
时意一脸无语,她生活中几乎没有跟老太太打交道的经验,跟她之前那些小姑娘学员比起来,这群老太太完全可以称得上目无纪律,自由散漫。
当然也不全是老太太,班上还有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其中一位是陪妻子来报名的舞蹈班。还有一位,时意看他就不是什么正经老头,六十多岁了穿件招摇的花衬衫,五分短裤,敢情他不是上课,是来度假的。
时意看不惯他们,现在只想随便应付完今天的课程,眼不见为净。不曾想中途又出了岔子,课间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班上叫做许春兰的学生却不见人影。学生没来齐,课自然没法上,时意忍着火气等了几分钟,许春兰才提着个大塑料袋匆匆跑回来。
“小梁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许春兰把塑料袋扎好放在墙角,“我刚才去服务大厅那边,一时忘记了时间。”
时意皱眉看眼那一大袋子的瓶瓶罐罐,别告诉她,这人模人样,穿着价格不菲蚕丝连衣裙的老太太是趁着下课时间跑去捡垃圾了。
她活了二十八年,觉得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但是今天才知道什么是“活久见”,这群牛鬼蛇神简直令她傻眼。当然她摆着个臭脸,老头老太们也未必多待见她。
好容易撑到下课,时意耐心已经差不多耗尽。她给大家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布置完作业,要求下周上课前提交自己练习的录制视频,便匆匆往外走。
谁知道原本被拴在窗户边的狗绳子竟掉落,狗体型不大,只是冲过来的时候力道却不小,将一脚正要踏出门的时意吓了一大跳,还好她及时扶住门框,否则肯定要摔个狗吃屎。
她暗骂一声,头也不回走了。
她今年肯定是流年不利,好像就没有遇到一件顺心的事。开车出去,雨还没有停,时意看着雨就心烦意乱,手机突然在这时候响起来。
梁国平打来的,他在电话中说:“穗穗,你那边课上完没有?我下午正好在鼓楼区这边办事,一会儿结束我直接去你那里,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买点菜过去给你们做。”
时意惊得没出声。
梁国平又问了句,她才“噢噢”两声:“爸你大概几点到。”
“大概五六点吧,我还得去趟菜场。”梁国平说。
时意绝对没想到自己如今会陷入这种困境,她慌忙给顾湛打电话,在跟他确认好后就直奔超市。
梁国平在时意楼下碰到顾湛,顾湛压根不知道时意具体住在哪一户,他站在电梯口刚要联系时意,梁国平人便拎着一堆菜出现。
“从周,怎么不上去?”梁国平问。
顾湛帮他拎过东西:“爸,我刚跟客户聊了几句。”
“工作要紧。”梁国平点点头,他先进去电梯顺手按下按钮。
顾湛看着上头的数字,腾出只手给时意发短信:我在楼下碰到伯父,我们进电梯了。
可惜时意忙着收拾屋子,根本没注意到。
时意家的门是密码锁,梁国平基本不来她这里,所以也没问过她密码,他按响门铃没人回应,便扭头看顾湛。这时候顾湛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显得欲盖弥彰,他提着两袋子水果蔬菜不慌不忙对梁国平说:“昨天时意说要换个密码的,也不知道她今天换了没有,您输950826试试。”
梁国平知道,这是时意的生日,门果然打开。
那边时意才将浴室里东西摆放好,忽然听到门口有动静,她忙跑出来,大概没料到两人直接进屋,愣怔半晌才磕绊地说:“爸,你还穿之前的拖鞋……从周,你的在鞋架上。”
梁国平四处打量屋子,看到客厅衣架上男人的衬衫,便说:“房子还是小了点,你们有没有换房子的打算?”
时意这房子只有六十多平,两个房间,她自己住正好,一间卧室,还有一间被她当作书房。
“到时候再说吧,这事我和……从周商量,您就别操心了。”
梁国平去厨房做饭,顾湛见状忙要跟着他过去,刚走半步,时意就喊他:“从周,你过来一下,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你去吧,这里用不着你。”梁国平笑笑。
时意直接把顾湛拉进卧室,“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卧室内景象,时意便迫不及待压低音质问他:“门谁开的?我爸应该不知道我屋子的密码。”
顾湛目光停留在她床头柜的相框上,里面照片是她十七八岁时跟梁国平的合影,他晃了下神,才回答她的话:“我……我猜的。”
时意压根不信。
“刚才我们按门铃你没听见,伯父问我密码。”顾湛说,“上次签合同看到你身份证号码……”
时意只能说他记性不错,而且运气也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顾湛到厨房给梁国平帮忙,外面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伴随着台风,时意过去把阳台上的花搬进室内,又四处查看了遍屋子,浴室里双人毛巾、牙刷,连剃须刀都是她下午刚从超市里买回来。
她再三确认,觉得梁国平应该瞧不出什么破绽,这才长叹口气走到厨房门口。
原来顾湛说来给梁国平打下手,这会儿洗菜切菜的人倒变成梁国平,顾湛穿着她的粉色围裙站在锅前,乍看之下有些滑稽。
时意自己很少做饭,ʝ最多早上给自己煮点粥,其他的她也不会。梁国平乐呵呵对顾湛讲:“我以前还真怕她自己一个人饿着,现在像你们这个年纪会做饭的不多了。”
“现在到处都是饭店,哪里能饿死。”时意呛声道。
“外面再好也不能天天吃,你知道人家卫不卫生,各种调味料加进去,哪有家里做的干净健康。”
“你自己还不是天天在外面吃饭应酬。”
顾湛听他们父女在这儿拌嘴,笑笑没说话。
晚上五菜一汤,除了道凉菜,剩下基本都是顾湛做的。没看出来,他手艺挺好,连时意都没忍住多吃了两口菜。梁国平兴致来了,拉着顾湛喝酒,酒不怎么好,是他刚才买菜时顺便带着,原本打算用来当作炒菜调味。
时意看眼外面狂风暴雨,雨啪啪击打在窗户上,想想还是将“喝酒没法开车”的话咽了回去。
时意不耐烦听他说教,她出声让智能系统关灭卧室里的灯,一把将毯子蒙到头上。“时意。”顾湛喊她。黑暗中时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或许听见了不愿意搭理他。她后知后觉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男人,她还吃什么安眠药,是不是对他也太放心了。事实上她跟个不算熟识的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她连尴尬的情绪都没有太多。...
爷俩并没有喝多少酒,只是梁国平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应酬惯,稍微喝点酒话就多。
“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以前啊,也有叫人头疼的时候。”梁国平拉着顾湛说话,“在学校里不省心,我三天两头就得被老师请过去,不过有什么办法,接回来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时意在旁边听得一脸黑线,好在她跟顾湛也不是真的夫妻,否则像梁国平这样揭短不早把人吓跑了。她弄不懂梁国平的意思,顾湛却清楚,梁国平说这么些话无非是要铺垫最后一句,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还真看不出来。”顾湛笑了下,“她现在挺文静的。”
时意直翻白眼,这人编瞎话的本事可不亚于她,就不久前,他还因为她去了趟派出所。
她没法听下去,站起身去储物柜把家里的充气床垫翻出来。梁国平晚上不回去,好在书房还算大,凑合一晚也没事。
梁国平瞧见却摆手不要,他说:“你费那个事干什么,我在沙发上睡就行,不要不要,你赶紧收起来。”
她拗不过梁国平,又扭头看顾湛,指望着他能在这时候胡乱编个借口离开。显然老天爷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在这个情况下,恐怕只有他家里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才行。
时意认命地叹口气进房, 过了许久才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套男款睡衣递给梁国平,她说:“爸你一会儿就穿你女婿的衣服,这衣服新的,还没穿过。”
可不就是新的,下午她才买回来,吊牌还是她刚刚在房里剪掉,简单用挂烫机熨了两遍就当作消毒清洁。
梁国平接过,那边顾湛收拾好厨房出来,正好听到时意的话,讳莫如深地瞥了时意眼。
时意转身又进了房。
顾湛最后一个洗完澡出来,他还穿着他来的那身衣服,梁国平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跟谁语音聊天,抬头看他眼说:“都快十点半了,早点休息吧。”
“那爸你也早点休息。”
卧室门半掩着,顾湛迟疑片刻才转身推开。现在虽然九月,天依然很热,时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长衣长裤,身上还披了条毯子一脸防备地坐在床边,示意他关上门。
“你就睡那儿。”她指了指地板,还大发慈悲分了毯子和枕头给他,“我留你过夜就不收你房费了。”
顾湛也不介意,他身上西装裤和衬衫布料都紧绷,他放好枕头坐在地板上,正要躺下,就见她俯身伸手从抽屉里取了盒药出来。
“那是什么?”顾湛问她,他这是明知故问,在这之前他曾是精神科医生,不至于连安定类药物都认不出来。
时意就着水一口吞下药片,将药塞回抽屉,怕外头梁国平听到,刻意压低了轻声回他:“安眠药,怎么,你也要来两粒?”
顾湛说:“你给我看看。”
“还真要吃?”时意耸耸肩,旋即拉开抽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扔给他,“可别乱吃,我昨天刚开,总共就没几天的量。”
顾湛没说话,他坐在地板上看着药盒许久,他问她:“这药你吃多久?”
“不记得,断断续续有两个多月吧。”时意不在意地说。
顾湛蹙起眉,仔细数了数空着的药片凹槽和剩下的药片,他身子往前倾了几分盯着她看:“你剂量超标了?按照医嘱每晚两片,医生一次只能开七天用量,但你这才两天就吃了六片?”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赤脚下床从他手里抽走药盒:“你这么闲怎么不去联合国?”
“虽然现在二类精神药物很安全,但还是要在医生指导下用药,否则身体形成依赖性,一旦停药会更难入眠。”顾湛说,“还是该恢复正常剂量,以后再慢慢调整停药。”
时意不耐烦听他说教,她出声让智能系统关灭卧室里的灯,一把将毯子蒙到头上。
“时意。”顾湛喊她。
黑暗中时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或许听见了不愿意搭理他。她后知后觉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男人,她还吃什么安眠药,是不是对他也太放心了。事实上她跟个不算熟识的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她连尴尬的情绪都没有太多。
好像现在能将梁国平应付过去就是她唯一关心的事,至于她自己怎么样,时意并不那么在意。
她打了个哈欠,刚才吃过安定类药物,不多会儿便歪在枕头上睡着。
倒是顾湛,他坐在那儿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久没动。外面雨似乎小了些,隔着窗户和窗帘,几乎没有什么声,卧室里逐渐安静下来,静得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顾湛压根没有睡,只见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着。借着手机的光,他朝床上看去,女人裹着条毯子蜷缩在床角睡得正香。
顾湛迟疑几秒,正要起身,时意却已经翻身从床上下来,睡前吃下安眠药她此刻脑子还迷迷糊糊,下床拿起手机连看都没看就按下接听键往前走了两步:“喂?”
她完全忘记地上还有一个人,顾湛要闪躲已经来不及,她毫无准备被地上毯子拌了一下,忽然直直往他身上倒,还好顾湛及时抱住了她。
电话那端声音不低,听着像是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喂,小梁老师是吗?那个手机怎么拍视频啊?这手机是我儿子给新买的,我弄了半天都搞不起来。”
时意在这团乱糟糟的情况下,终于清醒了。她想骂人,想从地上爬起来,脚踝那里针刺般地疼,肯定是刚才扭到筋。
她人几乎就坐在顾湛怀里,她稍微后仰就能碰到他的胸膛,男人没动,她身子偏了偏,压抑着满腔怒火深吸口气,对电话那边人说:“周德英,你让你家人教你,或者后天我上课的时候你来问我也行,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啊。”那边窸窸窣窣一会儿,慌里慌张说:“对不起啊小梁老师,对不起。我晚上吃过饭就在弄了,不知道……我儿子出差去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
时意听到这儿,缓了缓语气说:“那后天上课我教你,你今天就别录制了,早点睡觉。”
即便两人之间有“金钱交易”,可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女人这样好,时意不是个傻子。想到这儿,她斜睨了顾湛眼,平心而论,这个男人长得的确不错。她从小到大就对自己的样貌有足够认知,身边追求者多了,眼光也逐渐挑剔,起码陆宇的长相就在她认可的范围之内。要让时意就两人容貌打分的话,顾湛的分数也许还要高些。她松开手,腿向前伸直了,睡裤裤脚被卷到小腿部位,露出雪白精致的脚踝,单从外表瞧不出任何红肿的异样。顾...
结束通话的时意没了丁点睡意,她心里窝着一团火不知道往哪里发泄,再次试图站起来,却忍不住低哼了声。
“哪里不舒服?”顾湛唤醒卧室的照明模式。
两人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就落在她颊边,时意捂着脚,屁股往前挪了挪,没好气地怼他:“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儿。”
顾湛却绕到她身前,低着头单膝跪地,像没听到她的话,说:“我看看。”
时意拿这人丝毫没有办法,说实话,她长这么大,即便梁国平对她千依百顺,她也没见过像顾湛这样好脾气的人。
即便两人之间有“金钱交易”,可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女人这样好,时意不是个傻子。想到这儿,她斜睨了顾湛眼,平心而论,这个男人长得的确不错。她从小到大就对自己的样貌有足够认知,身边追求者多了,眼光也逐渐挑剔,起码陆宇的长相就在她认可的范围之内。要让时意就两人容貌打分的话,顾湛的分数也许还要高些。
她松开手,腿向前伸直了,睡裤裤脚被卷到小腿部位,露出雪白精致的脚踝,单从外表瞧不出任何红肿的异样。顾湛托着她的脚轻轻推拿了几下,对她说:“没什么大碍,你歇会儿就好了。”
她不信他,头抬也不抬,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问:“你学医的?”
“嗯,只是方向不太一样。”顾湛说。
时意看向他,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反应,她狐疑地打量他好一会儿,说:“东堰大学医学专业?我记得我在电梯里ʝ碰到你的时候,你说来我们隔壁面试?”
顾湛没有说话,这也许是他见到她之后,撒的唯一一个谎。当时他始料未及,没想到会在电梯里碰到她,她不记得他了,像对陌生人那样礼貌又淡漠地问他:“几楼。”
他看看电梯显示面板上亮起的楼层,说:“一样。”
那层楼总共就两家公司,除了时意她们的舞蹈工作室,还有家订餐平台线下服务站点,那段时间正好在招聘配送员,每天来来去去不少人来面试,时意都习惯了。
在她随口问他是不是去隔壁面试时,顾湛没有否认。
两人这会儿还坐在地上,他想了想说:“那天有点误会,我去办点事。”
他没说什么事,时意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他:“那你不是去找工作的?怎么会答应那么荒唐的事?”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事荒谬,她当时被那两人刺激到失去理智,慌不择路还算事出有因,而他这又是什么道理?
顾湛静静瞧她,他刻意避开了她的话,说:“你再站起来试试,看能不能动?”
她的脚果然没有大碍,她顺利站起身,却还没忘记刚才的问题,站在那儿低头看他:“你还没回答我。”
他坐着没动,仰头对上她的视线,片刻之后他抿唇沉声开口:“你可以认为这是见色起意。”
他给时意的感觉一直都是持重稳妥、沉声静气的那类人,很难想象这样带着点轻佻意味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
即便她心里对他的心思早就有所察觉。
“挺无聊的。”时意摊了摊手,“我对你不感兴趣,这辈子恐怕也没有要结婚的打算。等我爸身体好点,或者他和那女人结婚后,我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
她说完熄灯便上了床。
原本就有睡眠障碍,再经过这么一闹腾,她早没了任何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下床,顾湛睡在地板上,出门更是不妥,梁国平人在客厅。
她在黑暗中低声叹了口气。
“今天下午工作怎么样?”顾湛忽然问她。
他还有脸问她,要不他没事给自己介绍这个鬼工作,她至于大半夜的在这儿干瞪眼,她又翻了个身:“懒得提。”
他却不依不饶又问:“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舞蹈班的学生?”
时意气得直接把枕头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砸到他了,她听到男人闷哼了声。她顿时心情舒畅不少,说:“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这群老头老太都是些什么人啊,脾气坏就不说了,有带着狗上课的,有趁着休息十分钟去捡垃圾的,还有这个,半夜十二点给我打电话,问智能手机不会用该怎么办?我管她怎么办,我又不是她女儿。”
顾湛笑了笑:“我看你刚才对人家态度还挺好的。”
时意怀疑他在讽刺自己,抱着毯子趴在床边问:“你什么意思?”
顾湛把她的枕头还给她,说:“老年人在人际交往中缺乏成就感和控制感的现象比较普遍,因为认知不同,在别人看来行为或者会有些怪异,但大部分行为背后都有可解释的理由。其实,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某种程度的心理缺陷。”
“你能不能说人话?随便他们怎么样,只要别打扰到我就好。”时意觉得自己有病,才耐着性子听他说了这么冗长、云里雾里的一段话,又认为他在意有所指,“反正就剩后天的课。”
“有没有兴趣长期兼职?”
时意翻了个白眼,意识到顾湛看不见又说:“没有,我又不是疯了。”
他还想说什么,时意敲敲床打断他:“行了,别在我跟前说教,睡吧,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她躺在床上,直到四五点钟,才勉强生出些睡意。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她一人,毯子和枕头被整齐地叠在梳妆凳上,顾湛早不知道去了哪儿。
外面隐约传来人走动的声音,时意以为梁国平还在家里,顶着头乱糟糟的发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餐桌前的顾湛,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好几个纸袋还来不及放到桌上。
“醒了?锅里有粥,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买了点面包,还有煎包、油条,你自己看看。”
时意心说你不是最会猜吗,她反问他:“我爸人呢?”
“伯父一早去了公司。”
时意点头:“那你也走吧,回头你算算这些东西多少钱,还有车子油费,我一并转你。”
“好。”顾湛说,“那我晚上再来。”
“干嘛?”时意挑眉不悦道。
“伯父约了我晚上下棋。”顾湛告诉她。
时意觉得这事怎么都不对劲,她怀疑这人从中作梗,但她没有证据。
“我不觉得是占我便宜。”顾湛斟酌一番,神色凝重说,“事实上正好相反。”时意闻言直接选择结束通话,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相反”,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她也能猜出来。时意在舞蹈班级群里看到条挺有意思的信息,是老年大学里高美玲发出来的的,还特意提到时意。高美玲和她丈夫姚叶春感情应该不错,毕竟跳舞时连左右都分不清,一动起来就同手同脚的姚叶春为陪她,甚至肯来报名这个舞蹈班。...
时意早上转给顾湛的钱,直到中午她点外卖,打开手机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收,她想想发了个“?”过去。
男人隔了许久才给她回信息:不好意思,刚才同事找我开会,有什么事吗?
时意大白天将窗帘都拉上窝在沙发里看电影,边吸溜喝着奶茶边跟他说:钱怎么不收?
顾湛:我觉得不合适。
时意皱眉看眼手机:什么不合适,我们按合同办事。
顾湛的咨询室新来两个实习生,他作为督导在他们模拟场景,进行技术练习时在一旁指导。那边实习生们对话已经结束,却看到顾湛仍盯着手机发呆,从刚才开始他就频频看手机。两人对视眼,隔了半分钟其中一个实习生才试探着开口:“顾老师?”
顾湛点头,原本实习生们都以为他刚才没仔细听,谁知道他敲了敲桌子淡淡说:“在我们实际治疗里,分析理解来访者的行为背后因素是一个长期交流、挖掘,不断推翻再建立的过程。冯旭你对话时语句太长,在日常咨询中会给来访者造成压力,建议分段发言。另外在二次场景交换后,成伟你几乎没有能把握对方叙述背后的情感表达,反馈不足会降低来访者的主动性。这两天你们把自己对话整理出来,有针对性地修改后交给康老师打分。如果是我现在打分的话,只能给你们不及格。”
说完他就放下录音笔起身离开,两个实习生面面相觑,是谁说顾湛脾气好,最好说话的。
时意怔怔听手机响二三十秒才选择按下接听键,她“喂”声,先发制人开口:“你赶紧把那个钱收下,我可不想占你便宜,欠人人情。”
“你吃过饭没有?”他却问。
时意不耐烦:“有事说事,没事我要挂电话。”
她说话的时候,背景音里一阵躁乱。顾湛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昨天下了一夜雨,现在雨虽然停了,但没有出太阳,远处乌云密布,似乎预示着不久还有场暴雨。
“我不觉得是占我便宜。”顾湛斟酌一番,神色凝重说,“事实上正好相反。”
时意闻言直接选择结束通话,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相反”,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她也能猜出来。
时意在舞蹈班级群里看到条挺有意思的信息,是老年大学里高美玲发出来的的,还特意提到时意。高美玲和她丈夫姚叶春感情应该不错,毕竟跳舞时连左右都分不清,一动起来就同手同脚的姚叶春为陪她,甚至肯来报名这个舞蹈班。
高美玲在群里说,她自己拍了十几遍视频还是觉得抬手的动作做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想麻烦时意在课上的时候帮忙指导一下。
时意对这老太太的认真感到震惊,前有研究手机功能到深夜的,后头这个说自己拍了十几遍。说难听点,时意觉得到这个年纪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她非常不理解,毕竟她现在的人生就处于混吃等死的阶段,好像这样过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处于礼貌,她还是在群里回复了句,反正明天再过去一趟就没她什么事。
-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家里门铃响起,时意走过去开门,就看见顾湛拎着满满一袋子菜站在门外。她蹙眉问他:“你不是知道密码,按什么门铃?”
“昨天那是权宜之计。”顾湛说。
时意撇嘴,边侧着身让他进来,边嘀咕:“我还没问你,就算你看过我的身份证,怎么就能知道我屋子密码?”
顾湛站在玄关换好拖鞋,顺手把菜搁在餐桌上,这才对她说了句:“我觉得这个密码比较好记。”
时意不会笨到认为他在夸自己,她扭头瞪他眼,这人只差直截了当说自己头脑简单。顾湛又说:“伯父刚才给我打电话,晚上他要跟设计部门开个会,晚点儿到这里。”
“他倒是挺喜欢你的,有什么事都跟你说。”鉴于顾湛白天的话,时意不得不提醒他:“入戏不要太深,我以为我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
“我知道。”顾从ʝ周说。
在她转身离开前,顾湛忽然喊住她:“你这会儿忙不忙,不忙的话来帮我择菜。”
时意根本不搭理他,她头也不回往自己卧室走,抬高音量说:“你赶紧把那钱收了,还有今天可不是我喊你来的,没有出场费。”
她脚步没停,却隐约听到顾湛在身后笑了声。
梁国平果然姗姗来迟,还带了副象棋来。晚上吃完饭,他和顾湛两个人就盘腿坐在她客厅的地毯上,隔着小茶几下棋。
时意洗完澡出来去厨房接水喝,几个月没使用过的厨房沥水架上摆满餐盘,抹布洗过晾在一边,地面还没干透,应该是刚刚拖过。时意突然发现,几乎在一夜之间,自己的生活变得拥挤起来。
从她内心来说,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她宁可自己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窝在家里,这能让她感觉心情平静且在舒适的范围内。
可是好像谁都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正喝着水,她手机突然响了,她神色大变,接了个电话便匆匆出门。客厅那边下棋的两人直等门“砰”的声关上才意识到她出去。梁国平注意到时间,纳闷问:“这都九点多,她又去哪儿?外面又下雨了吧,她带伞了没有?”
“爸,我去看看。”顾湛站起身。
梁国平摆手:“赶紧去吧,一会儿回来再把这局下完。”
顾湛拿着伞从电梯里出来,并没有在楼下看到时意的身影,外面雨不算太大也不小,他想想撑伞继续往小区大门走。才走几步就在路边听到争执声,顾湛循声望去,只见时意跟个男人站在那儿,两人说着什么,许是意见不一致,那人拽住了时意的胳膊。
—————————————————————————————————————————
宝子们,求点推荐票哒,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