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振动了一下,我打开看。
短信提示上次车祸的意外险赔偿打来了。
我以为我会因为恐惧而慢慢忘记车祸那天发生的事情。
然而闭上眼睛,一切都仿佛昨天。
那天下暴雨,我和裴聿在高速上。
有人打电话给裴聿,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裴总,有一群要债的要去温家闹事,他们去找温家大小姐麻烦了。」
裴聿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不是在征询我的同意,而是在告诉我他要去温家找温茵。
现在的方向和温家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我轻声道:「把我放前面服务区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一下车,尽管我迅速撑起伞,还是被淋得湿透。
黑色宾利从我身前呼啸而过,溅了我一脸的水,生锈的感情又逢下雨天。
而我打的这辆车,却因为车子老旧,在高速上发生打滑。
车子失控的那一刻,我全身发毛,迅速系上后座的安全带。
我心脏急速跳动,大脑一片空白。
「砰」的一声,在剧烈的撞击下,我的头重重地撞到了车窗上。
这一瞬间,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溯了我的前半生,却都是围绕着裴聿的记忆。
十岁,爸妈咬牙贷款买了京市最非富即贵地段的别墅,我认识了裴聿。
爸妈说我一定要小心翼翼讨好他,说他是京圈太子爷。
裴聿长得很好看,我也很愿意去找他玩,我就这么跟在他屁股后面七年。
十七岁,我好像喜欢上了裴聿,但他很讨厌我。最爱他的他一年,我被他那个圈子的人骂舔狗,周围的人叫我小丑姐。
十八岁,裴聿喜欢上了温茵,我在他身后看着他围着温茵转,再看着他失恋低沉。
二十一岁,裴聿喝醉了,把我压在床上亲,他嘴里不断喊着温茵的名字。
我该推开他并给他一巴掌的,但我的手却退缩了。
爸爸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需要一大笔钱。
而——和裴聿在一起,也是这十几年我和我爸妈的心愿。
我默默承受着,裴聿折腾我多久,就叫了多久温茵的名字。
我们的事很快被裴聿爷爷知道了,裴家一直都是很传统的家族,他让裴聿娶了我,我得偿所愿地嫁给了裴聿。
二十二岁,我怀孕了,宝宝非常折腾人,其间我孕反严重,生产更是难产。
……
记忆是一种纵横交错的痛苦。
再睁眼,我躺在病房里。
我浑身难受,头疼欲裂。
二十七岁,病床前我的儿子当着我面叫着温茵妈妈,而我的丈夫也默认了。
我假装无所谓,可无数的瞬间都在刺痛我。
我舍不得失去的人正盼着我早点离开。
我选择沉默,或许幸福本就不属于我。
「你们会对爱的人恶语相向吗?」我很想问问裴聿和裴舟。
但是当他们见到温茵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裴聿是对温茵一见钟情。
而裴舟也是第一眼就很喜欢温茵,这是裴舟第一次表现出对其他人的喜欢。
人总是执着于第一眼就认定的东西。
裴舟越来越像他爸爸的样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喜好。
他们喜欢温茵。
我从不认为温茵是第三者。
因为从那晚开始,我就偷走了属于温茵的东西。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了错误的东西。
我想,这段婚姻已经到头了。
是时候把裴聿和裴舟还给温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