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商周序_第11章

　　车子停在望江湾别墅的地下停车场时，苏念商才发觉原来望江湾距离自己的高中也不过是30分钟的车距。
　　原来这么多年，在这个城市兜兜转转，也不过是来回画了无数个小圆圈罢了。
　　她按了大门密码后，走了进去，屋内的智能感应系统自动开启，客厅、吧台、厨房，以及中庭的灯光逐一亮起。
　　刚换下家居鞋，苏念商的手机就响了，周序打来的电话。
　　“到家了吗？”
　　“到了。”
　　“方便去我书房的保险柜里拿个东西吗？”
　　听到书房这个位置，苏念商有点敏感地问道：“我进你的书房，没问题吗？”
　　别墅里有两个书房，苏念商的书房在二楼，周序的则在一楼，苏宇和恒生是竞争对手，两个人的书房也特意选在了不同楼层。
　　“没问题，重要的东西都不在里面。”周序回答道。
　　“行，你要我拿什么？”
　　“一条项链，给我妈的。”
　　“密码呢？”
　　苏念商等了十几秒后，都没有等到周序的回复，于是又问了一句：“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最后周序还是没有告诉她保险柜的密码，短暂的沉默过后，周序改变了主意。
　　“我自己回来一趟吧。”
　　“行。”苏念商也不在意，毕竟保险柜密码这种东西，还是很重要的，周序不告诉她这个外人，再正常不过了。
　　苏念商回到了书房，开始了今天的最后一个国外视频会议，这个会议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会议结束。
　　她刚下楼，就看见了眉目干净，头发还冒有几分水气的周序。
　　他正穿着浅色系家居服，慵懒随意地轻靠在吧台上，随后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怎么没吃晚餐？”看见苏念商后，周序又拿出了个杯子，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刚开完会，现在正准备吃。”苏念商喝过水后，走到餐桌旁。
　　今天的晚餐，以清淡口味的海城菜为主，已经过了饭点，看着桌上的菜，苏念商并没有动筷的想法，她转头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酸奶，随后又舀了一碗红豆粥。
　　一旁的周序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两人的距离并不十分远，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苏念商还是猜出来电话另一端的人是景一易。
　　挂断电话后周序重新走到了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周序：“刚刚景一易的电话，他想让我约你，我拒绝了。”
　　苏念商：“为啥约我？”
　　“谁知道。”周序回答。
　　“那他约你了吗？”苏念商吃完了碗里的红豆粥后，开口问道。
　　“约了，我拒绝了。”
　　“为什么？”苏念商有点搞不明白周序，明明等了人家那么多年，现在人好不容易在国内了，居然还拒绝对方的邀约。
　　“他只回国两个多月而已，你不是应该抓紧机会和他多相处吗？”
　　听到苏念商的话后，周序的神情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为什么要抓紧时间和他相处。”
　　这句平淡的话语，让苏念商想到上次撞车后，景一易邀请自己吃饭时 ，周序希望自己答应的眼神，他当时明显不想和景一易以及他的男友，三人待在一起。
　　苏念商：“你还在生气？”
　　周序：“嗯？”
　　苏念商放下了手中的碗，言辞恳切地劝道：“对待感情呢？和做生意是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她的话题为什么突然扯到了感情上，但周序也并没有打断她，“然后呢？”
　　苏念商：“然后？然后就主动出击啊，周总不是最擅长做一个破局者吗？”
　　在生意场上，面对无解的局面，周序一向能找到别人无法找到的切入点，一个月前，苏宇和恒生在收购德国一家汽车品牌的时候，再一次撞上了。
　　就在双方陷入死局的时候，周序找到了破局的方法，当地法律规定，外国企业在本国收购多家同类企业时，占比均值不能超过70%。
　　当时苏宇想要独立控制这家公司，就要成功收购该公司的73.3%的股份，从而对该公司进行拆分与资源的重组。
　　但收购股份达73.3%，就意味着苏宇多家企业的占比均值，超过了当地法律规定的上限70%。
　　周序率先发现了这一点，并成功打败了苏宇。
　　当周序把当地的法律条款递到苏念商团队的面前时，她直接宣布当场退出了此次竞购，如果不能完全掌控该家企业，那么这次的收购对苏宇来说，就毫无意义。
　　最后恒生以低于市场25%的价格，成功收购了该家公司。
　　“那感情中的破局者要怎么做？”周序虚心求教。
　　生意场上的破局者，周序很熟练，但感情中，如何当一个破局者，他并没有太多的心得可以分享。
　　“一般来说，制造机会多见面，绝对没有错，最好能和他身边的人当朋友，争取和那个Jeff当朋友，这样就能知己知彼，找准时机，让他们分手。”苏念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给周序当情感军师。
　　听到苏念商的话后，窗边的周序沉默了良久，她话中的意思，自己喜欢景一易？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周序的眼神停留在苏念商的身上，随后缓慢开口：“你是说我喜欢景一易？”
　　“不是他，难道你变心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序变心也正常。
　　“谁告诉你，我喜欢景一易的？”
　　思索了半晌后，苏念商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妈妈。”
　　“我妈？”显然这个答案再次震惊了周序。
　　“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妈就猜到了我们是协议婚姻，但她的理由是你喜欢景一易，她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等他回国。”苏念商把黄静的话，告诉周序。
　　周序听到后，轻叹了口气：“这件事，她怎么没和我说过。”
　　“或许不知道怎么说吧。”苏念商了解黄静的心理，就像黄静自己说的那样，她作为母亲，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感情上，能够走一条普通且幸福的路的。
　　但偏偏周序喜欢的是同性，还是一个出国多年未归的景一易。
　　那就注定他的这条情感之路路，不会是坦途。
　　或许是因为误会过于大了，周序不得不为自己澄清自己。
　　“这件事，我解释一下。”周序开口接着说道：“我不喜欢景一易。
　　“还有，我也不喜欢男人。”
　　周序突然表示自己没有出柜这件事，让苏念商有点意外。
　　“所以你今天在晚宴上说，你高中时期，喜欢过一个女生也是真的？”她本以为那是周序随口一说，用来掩饰自己喜欢景一易的借口。
　　周序点了点头：“嗯，当时有点好感。”
　　“那tຊ后来呢？”
　　既然他和景一易be了，那她突然对高中时期，周序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有几分好奇了。
　　周序的视线透过苏念商，看向了中庭的那个桂花树：“她和我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后来她出国念书，现在结婚了。”
　　“看来大家的青春故事，结局都大同小异。”苏念商感慨道。
　　周序的故事和晚宴上那个学长的故事差不多。
　　学长暗恋的对象，去了北京，大学时没有在同一个城市，而周序喜欢的人，大学时和他在同一个城市，但结尾都一样，对方已婚。
　　青春的故事之所以美好，大多数时候，是因为现实世界里，大家都奔向了各自的码头，早已没有了交集。
　　听到苏念商的感慨，周序淡淡的开口问道：“所以你上学时喜欢的人现在也结婚了？”
　　“没有。”
　　这个答案是说她读书的时候，没有喜欢的人，还是说她喜欢的人没有结婚，周序没有再问。
　　数日后，苏念商从苏宇集团下班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独自驱车来到市中心的人民医院。
　　苏怀照已经转到了普通的病房，因为苏夫人封锁了对外的消息，所以那些商业上的伙伴，并没有机会前来探病，病房内仍静悄悄的。
　　此时苏怀照正在看一本书，在苏念商的记忆里，苏怀照一向不爱看书的，看到苏念商后，他把手里的那本书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苏念商瞥见了书名后，讽刺道：“咱们苏总，什么时候也这么修身养性，开始看《道德经》了。”
　　苏怀照：“你这是来看望病人的态度？”
　　“火气这么大，看来这书，对你也没啥大作用啊。”苏念商翻了一下手中的《道德经》后，把书放回原来的位置：“行了，少生点气吧，我今天又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这是实话，虽然她和苏怀照一向不对付，但也没想在对方刚做完这么一个大手术的时候，惹他生气。
　　印象里，除了工作，他们父女两人，就没有心平气和地交流过，所以此时安静的病房里，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和对方说点什么。
　　“好了，看来你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苏念商从椅子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经历过人生又一次重大的手术后，苏怀照似乎看开了不少，对往事也没那么执着。
　　过去那些处处想压人一头的气息收敛了不少，看到苏念商的动作后，他缓慢开口道：“陪我聊会天吧。”
　　听到苏怀照的声音后，苏念商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淡笑道：“苏总想聊点什么？”
　　苏总这个称呼，以前是苏怀照让她叫的，那时苏念商去他的办公室，开口便叫了声爸，当时苏怀照生气的说道：“这里是公司，没有你的爸爸，只有苏总。”
　　后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念商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苏总，没有再变过。
　　苏怀照听到苏总这个称呼后，轻叹了口气后说道： “这么多年，你是恨我的吧？”
　　“听真话吗？”苏念商把身子往椅子后轻轻依靠，说道：“以前可能恨过吧，后来呢，一心想要赢过你，掌控整个苏宇。”
　　听到苏念商的话，苏怀照一反常态，也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问道：“恨也恨过，赢也赢了，现在呢？”
　　苏念商：“现在？你是问对你的感受还是掌控苏宇之后的感受？”
　　她成功接掌苏宇之后，除了上次在苏家书房，聊苏翊DNA事件后，父女二人就再没有坐在一起过。
　　比起苏念商对自己的感情，苏怀照他更想知道苏念商赢了自己，当上苏宇的CEO后是什么样的状态：“掌控苏宇之后。”
　　“还不错，挺有斗志的，整天忙着和周序抢项目，这可比以前在公司内部和你斗的时候，有意思多了。”苏念商轻笑着回答，流转的眼波里，有遇到了势均力敌对象的兴奋感。
　　苏怀照从她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周序确实是个强劲的对手，生意场上，多留个心眼。”
　　“不用您担心，我知道。”
　　察觉到苏怀照现在想表达对自己的关心，她轻轻一笑，笑容里没有任何含义，那些所谓的父爱，她早已经不需要。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爱一旦错过最好的交付时间，就像冬天的蒲扇，摆在了架子上，着实有点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