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咳嗽几声，柔弱的「替」我说话：「当年笑笑只是年纪小，她不是有心害叔叔阿姨的。」

一提起当年的事，我哥眼中的厌恶更甚。

十二岁那年父母开车载着我去游乐场，路上发生了车祸。

爸妈当场身亡，而我却只受了些轻伤。

我哥无意中听到法医说，我妈妈所在的位置本来是不会死的，她都是为了保护我。

那一夜，我哥掐着我的脖子咆哮：「周笑笑，你这个害人精，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非要闹着去游乐场，如果不是你贪生怕死，爸妈怎么会死！」

他把所有的罪责算在了我一个人头上。

从此，他变得沉默寡言。

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他认识了贫困生顾婉。

她用捡瓶子换的钱给我哥买了一颗糖，像一束月光照进他晦暗的生命。

她成了我哥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云霆，你说笑笑会不会真的出事了？我们……」

顾婉看了一眼门外，有些不安。

我哥毫不犹豫地打断她：「我还能不了解周笑笑？她生性恶劣，害死自己亲妈的人有什么可同情的。」

「当初要不是你心软，不让团里开除她，今天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他握着顾婉的手，深情是那么虔诚。

「如果不是你，周笑笑早烂在泥里了。可她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别怪我容不下她了。」

在我哥眼里，我这个妹妹一文不值。

三年前，剧团扩招，全国只有两个名额。

意料之中，一试中顾婉排名在我之后。

不知道她在我哥面前编排了什么。

复试前一晚，我刚踏入家门，就被我哥用家法抽了一板子。

「周笑笑。」

我哥阴沉沉的眼睛望着我，带着毫不留情的审视。

「明天的复试，你弃权吧。」

我下意识反驳：「凭什么？那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跟老男人上床，也是你自己争取的？」

「我没有！」

「你觉得我相信吗？」

我哥的眼神混合着失望和嫌恶，低声道：「周笑笑，你真令我觉得恶心。」

我被他关在门外，淋了一夜的雨。

复试当天，我穿着崭新的芭蕾舞裙大步迈上楼梯。

却在即将到达考场的时候被顾婉拦了下来。

她的脸藏在阴影里，笑的格外狰狞。

「笑笑，你不该来的。」

「给我滚远一点！」

我避开她，转身欲走。

她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在我膝窝上狠狠踹了一脚。

几十节楼梯，我就这么滚了下去。

我痛的意识模糊，她趁机在我面前蹲下，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我哥沿着楼梯一步步走上来，看到的却是我用力地推倒顾婉，让她脚腕擦破了皮。

下一秒，他用尽全身力气掐住我的脖子。

「周笑笑，你这么恶毒，怎么不去死啊！」

他坚信我为了进剧团霸凌顾婉，要害她再也不能跳舞。

但明明，我受的伤更严重。

而且无论从身体比例还是成绩，我都比她优秀十倍，根本没必要害顾婉。

可这些疑点都被他刻意忽略了。

甚至，在剧团老师想要推迟考试再给我一次机会时，我哥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妹妹生下来就是个害人精，不好管教，就不给剧团添麻烦了。」

他用一千万投资给顾婉换了一个进团的名额。

然后带着他的小白花头也不回地离开，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一种浪费。

幸运的是我的伤恢复的很快，半年后我被特招进剧团。

今天这场演出过后，我就会晋升为首席。

聚光灯砸下来的时候，我正在做一个高难度动作。

我的肋骨断了六根，脾脏破裂，命悬一线。

我哥不可能没看到满地的血。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旁边因为受惊摔倒的顾婉。

我拼尽全身力气，拽住他的衣角，求他：「好疼，哥哥，救救我。」

他却残忍的白开我的手指：「你又耍什么心机？受伤了不会自己去医院吗？」

「救护车呢？婉婉的手扭伤了，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我哥坚持要让顾婉上救护车，最后，我是被好心人开车送到医院的。

无尽的委屈中，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心脏跳动了最后一下，终于永远停歇。

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