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淩月天灵盖似被重锤一般，大脑一瞬空白！

怎会如此！？

前世直到她死前，莫家即便大不如前，她父亲至少性命无忧，为何今生会有此变故？！

她顾不上染血的指尖，站起身便朝勤政殿冲去。

夜色浓厚，长廊重重，犹如噬人巨蟒。

莫淩月喘着粗气，对满脸惊色的守门太监开口：“本宫……莫淩月求见陛下。”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去了。

可一刻钟过去了，那人再没出来。

夜风冰凉，将她身上的汗意与热度一同带走，留下的，只有满身寒气。

直至她手脚僵硬，浑身冰冷，勤政殿的门才打开。

虞寒川逆光而立，看向黑暗中那道倔强的身影。

莫淩月重重跪下，膝盖砸在地面，发出闷闷一声。

“陛下，我父亲向来忠君，臣妾愿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做出如此逆事。”

虞寒川：“后宫不得干政，贵妃之前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莫淩月一怔，随即重重磕下头去！

“陛下，是臣妾逾越，求陛下明察！”

“嘭！”的一声，额头砸在青石板的声音，让虞寒川眉心一皱。

他脸上暗影浮动，终究开口。

“此事，秋猎之后再议。”

莫淩月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只得颤然叩首。

“谢陛下隆恩。”

出发当日，秋风猎猎。

莫淩月仍如往年一般，和虞寒川共乘一辆马车，以示恩宠。

在她背后，无数道嫉恨的视线犹如附骨之疽紧紧跟随。

莫家的事压在心上，莫淩月一夜未眠，随着马车的摇晃，她也昏昏欲睡。

就在她头往旁侧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斜里伸出，稳稳拖住了她。

虞寒川看着睡过去的莫淩月，眸色晦暗复杂，半晌，才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猛地一震，莫淩月惊醒过来。

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缩到了角落边，而车厢里，早已没了虞寒川的身影。

她撩开车帘，吟霜赶紧说道：“娘娘，咱们到了。”

莫淩月走下马车。

围场树木繁多，枯叶遍地。

莫淩月刚走到自己的营帐前，便见旁边帐中探出一个人影。

竟是沈芯竹！1

原来如此，虞寒川还真是处处不忘自己这挡箭牌的妙用。

莫淩月心中一叹，收回视线径直走入营帐。

吟霜嘟哝道：“这是谁安排的，怎的将她这样的人跟娘娘安排在一处，真晦气！”

莫淩月正要开口，便听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住嘴！”莫淩月突然厉声呵斥吟霜。

“跟了本宫这么多年，竟养成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惯，自己掌嘴！”

吟霜吓得跪倒在地：“娘娘，奴婢知错！”

就在这时，帐帘被撩开，虞寒川迈了进来。

他看着莫淩月，淡道：“这丫鬟，不必跟着你了。”

莫淩月心下一颤，连忙跪下：“陛下，她自幼服侍我，还请陛下念在月犯，饶她一命。”

虞寒川冷声道：“滚去门外跪着，掌嘴八十！”

虞寒川又沉着脸看向莫淩月。

“还有你，教得好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背后编排宫中主子！”

莫淩月脸色惨白一片。

只得叩首谢罪：“臣妾知罪，只求陛下饶她一命。”

虞寒川没有搭理，冷哼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不多时，另一边便传来沈芯竹请安的声音。

闻言，莫淩月猛地塌下肩膀，眼眶不受控的泛了红。

转眼夜深，万籁俱寂。

莫淩月躺在塌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睡意。

既为莫家担心，又为吟霜担忧。

就在她翻身的一瞬，外面有刺耳惊声：“贼子闯入，护驾！”

莫淩月猛然坐起身来，可下一刻，她的帐帘被撩起，竟是沈芯竹生生闯入！

莫淩月瞳孔骤缩！

沈芯竹进来的一瞬，她身后跟着的刺客也一并入内。

“贵妃娘娘，救救臣妾！”

沈芯竹扑到她面前，尖声唤道。

那刺客一愣，顷刻上前，将泛着寒意的剑刃架在了莫淩月脖子上！

“原来你才是贵妃，险些抓错了人！”

“跟我们走！”

莫淩月几乎是被那人拖着走到了围场的山坳处。

“首领，皇帝不在帐中，我们只抓住了他的两个妃子！”

见到为首之人，这一刻，莫淩月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

为何今生，拓拔野造反的时间会生生提前这么多？

拓拔野一见她，眼中划过一丝觊觎，又转为可惜：“贵妃娘娘，我们又见面了。”

“可惜了，只能借您的性命一用，助我们逃出生天。”

那刺客疑惑问：“一个女人，真的会有用吗？”

拓拔野勾唇一笑：“这是那狗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绝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莫淩月看了眼躲在她身后战战兢兢的沈芯竹，很想告诉拓拔野，虞寒川真正看重的人是谁。

话到嘴边，只剩一声叹息。

这话她说了，这天下又有谁会信呢？

四周火光冲天。

禁卫军很快将此处包围。

拓拔野亲手持剑抵住莫淩月喉咙向前。

“虞寒川，让我们走！否则你最爱的贵妃性命不保！”

这时，虞寒川策马，从禁卫军中走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莫淩月身上。

可莫淩月却注意到，虞寒川的目光投向了她身后无人问津的沈芯竹。

却一眼都未施舍予她。

这一刻，莫淩月仿佛听见心中有什么彻底碎裂开来。

她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

“陛下。”

虞寒川这才回眸看她，当触及她那双绝望的眼时，他心口突的一缩。

莫淩月看着他，笑容明媚得让虞寒川几乎晃了神。

“这一次，臣妾是最后一次做她的挡箭牌了。”

“臣妾不怨，只求陛下给莫家一条活路。”

闻言，虞寒川瞳孔骤缩。

这些时日来的种种事情片羽般倏忽划过脑海。

他下意识怒喝出声：“莫淩月！”

莫淩月却不再看他，眼中闪过坚决，她猛地握住架在自己脖颈处那把刀。

接着，重重撞了上去！

这一次，是她自己选的死。

这一次，她不想再做另一个女人的挡箭牌，被所爱之人亲手下令刺死！

利刃划开血肉不过一瞬。

白的衣裳，红的血。

莫淩月最后映入眼中的，是虞寒川从未有过的恐慌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