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轻轻 “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剥手中的柳橙。
宋锦城喜欢吃柳橙,但他有个毛病,就是不吃刀切的柳橙,一定要人用手剥。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很惆怅,因为女孩子嘛,喜欢做美美的指甲,剥橙子就不能留太长的指甲了,因为一用力指甲会崩掉,还会染得黄黄的。
和宋锦城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留过长指甲了,当初年轻气盛时还为自己的指甲哀悼过。
只是现在有时候会模模糊糊地想,以后他若是和董芸在一起了,大概是永远都不需要我再剥柳橙了。
这样想想,竟然有点小惆怅,所以我又多给他剥了一个。
和我的好朋友墨北说起这件事,她一直嗤之以鼻,认为我是想多了,杞人忧天,她有句经典名言。
就是:“商业联姻能有真感情吗?那只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和另一个万恶的资本主义以婚姻为纽带的不可靠联结,比烧成灰烬的纸还薄弱,风一吹就没了。”
我当时笑笑没有说话,我一直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比雷达还要准。
我如此笃定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一天暴雨夜。
那时候大概是凌晨两点多,我迷迷糊糊中被宋锦 城的手机铃声惊醒,一开始神智并不是特别清醒,等我有意识睁开眼,宋锦城已径坐起来了。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温声对那边说:“不要慌,慢慢说。”
你现在在哪里?
“没事,你现在能看见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这个房子当时在装修的时候,宋锦城只提了一个意见,就是隐私保密性,所以这房子是极其非常的隔音的。
可是现在,在这满室的寂静中,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风雨呼啸声,夹杂着慌乱的女 声,像一个重重的棒槌,狠狠地敲在我的脑壳上,嗡嗡作响。
最后我听见宋锦城很温柔的声音,他说:“芸 芸,别怕,等我。
然后旁边的床榻一轻,接着门锁嘎达一声,然后我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这屋子保密效果真的太好了,卧室门一关,我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但我闭上眼,能想象到。
他顺着卧室走廊下楼,经过一楼的客厅,然后拿起车钥匙,在玄关处换鞋,然后走到地下车库。
我掀开被子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暴雨无声地扑打在窗户上,一道雨线顺着光洁的窗广滑落,但是很快被另一道雨线冲刷,我轻轻数123睁开眼,一道车灯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我抬手隔着窗户摸着那道车灯,眼睛一眨, 一行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后来宋锦城身边有个嘴碎的朋友有意无意地和我透露,那晚暴雨风大,董芸的车半路在广宗路抛锚了。
广宗路有一个特点,就是路况复杂,小道 极多,号称市中心的迷官,董芸自己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她慌里慌张地给宋锦城打电话,等了半个小时,宋锦城就神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广宗路,我默默地念,从我们房子到广宗路平时 至少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在不知道董芸具体位置的情况下。
他半小时找到她,我情不自禁地想,这真是一段该死的友谊啊。
他朋友展崎最后半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提点我:“秦时,老实说,阿城身边的这些人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董芸回来了,你早点给自己做点打算吧。”
“ 你是比不过董芸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你就已经输了。”
我抬手举起面前的一杯酒,冲他笑了笑然后一饮而尽,算是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