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还看见陈瑶加了他的微信。」
我一怔,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从包里掏出口红,对着镜子在唇上细细地抹匀。
「他加谁微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雯抱着胳膊,「姜灿你就装,到时候骆家禾被陈瑶拿下了,你哭都没地方哭,钱花了,人还没得到,你这波你就是人财两空。」
我莫名就有些恼起来,「我愿意。」
于雯拿手指点了点我的头,「榆木脑袋。」
我推了她一下,让她赶紧回去。
于雯回了包间,我怔怔地看着洗手间的镜子,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陈瑶和骆家禾靠在一起的样子,般配得有些刺眼。
洗手间男女共用,我余光瞥见门口似乎有一个男人进来,看着衣品还不错。
我回神,拎起包要走,被门口的男人挡住。
我一抬头,居然是骆家禾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极具压迫感。
「你,你干什么?」
7
「姜灿。」
他冷峻的黑眸垂着头看着我,我感觉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这一声莫名把我唤到了十年前,那个带雪的隆冬。
我住的小区和骆家禾住的小区挨着。
不同的是我住的是老破小,他那处则是富人聚集地,清一水的别墅。
一道高高的围墙把两个世界隔开,互不打扰。
我从小区出去等公交车的时候,总能看见一辆亮黑色轿车载着骆家禾出门,他靠在车窗边,表情总是带着淡淡的厌倦。
有时我们的眼神会在他的车路过公交站牌时对上,我总会匆匆挪开眼神,生怕从那双冷淡的黑眸中看到鄙夷的颜色。
我以为我们的世界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直到我在回家的路上捡了一条小狗,大雪天在垃圾桶旁边可怜地哀鸣。
我把它抱回了家,可那时我爸爸正失业,我妈妈整日歇斯底里,根本不同意养这个可怜的小生命。
我只能哭着跑出家门,流着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
希望能碰见一个好心人主动和我说,「你这个小狗好可爱啊,能给我养吗?」之类的话。
可惜老破小的人们不幸大多都是相通的,我只能出了小区,慢腾腾地走过旁边高档小区花艺铁门的门口。
保安昂着下巴雄赳赳地站在门口,连眼神都没落在我身上。
街口有家便利店执拗地亮着灯,这会已经是深夜,几乎不见人。
我坐在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想着大不了等父母睡了,我偷偷地把小狗带回家去。
眼前忽地投下一片阴影,我和怀里的小狗狗一起抬头,骆家禾背着街灯站在我面前。
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他轻轻皱着眉头,「姜灿?」
8
我不知道是先惊讶他能记住我的名字还是先惊讶于他会抽烟。
你了半天,才想起来他纵使会抽烟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骆家禾在班里从不与任何人深交,上次班花找他借书,他还一脸冷淡地问人家她是谁。
骆家禾表情淡淡地看着我,「我的记忆力很好。」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看起来和我怀里的小狗一样可怜,他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把怀里的小狗举起来,朝着他轻轻一笑,「你想养小狗狗嘛?它很乖很乖呦。」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笑得不合时宜,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挡住那张好看的脸。
他问,「叫什么名字?」
我不敢说它还没有名字,生怕骆家禾觉得给小狗起名麻烦就不养了。
「叫奇妙,是个男孩子。」
今天我能捡到小狗很奇妙,骆家禾主动和我说话更奇妙。
骆家禾点了点头,把烟头扔地下踩了,转身又进了便利店。
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只能坐在椅子上等他。
小狗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有些高兴地摸了摸它的头,「以后你就有家了。」
他伸出粉粉的舌头在我脸上舔来舔去,痒得不行。
余光中我发现骆家禾已经站在门口半天了,正看着我俩。
我脸一红,把热情的小狗挪开。
骆家禾则拿出一个塑料袋子,示意我把小狗放进去。
「放,放这里吗?」
「不然?」骆家禾眉头轻蹙,「你还希望我抱着它回家?」
「不不不。」骆家禾肯养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自然不敢提别的要求。
把小狗搁在塑料袋子里,它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我小声和他说了句再见。
我起身朝着骆家禾道谢,「那我就先回家了。」
骆家禾眉头又皱起来,或者说是没松过。
他生在那样一个家庭,怎么会有这么多烦心事呢?
我转身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
「姜灿。」
骆家禾出乎意料地叫住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狗是你捡的,难道你以后就不打算管了?」
我吃惊,「什么,什么意思?」
骆家禾往前走了两步,「意思就是我可以养着这小东西,但是你要跟我一起负责。」
9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骆家禾的呢?
大概是他三不五时打来电话,声音冷峻又平淡地叙述奇妙的情况。
「奇妙今天吃得很多,肚子都鼓起来了。」
因为一条小狗,穷女孩和富家子有了隐晦的联系。
我从不主动给骆家禾打电话,或许是源于自卑。
我生怕我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被骆家禾那双黑眸看破。
高考结束后我还是主动给骆家禾打了电话。
他语气依旧冷淡,近乎生硬地问,「谁?」
我一下就退缩起来,想问问他报考哪所大学却又觉得这样似乎太明显了。
「我是姜灿,奇妙还好吗?我看你很久没联系……」
「送人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变得空白,听着骆家禾如淬了冰一样的声音,只觉得无地自容。
我想,是不是我的小心思被他看出来了,他觉得不耐烦了吗?
「对,对不起,打扰了。」
我近乎狼狈地挂了电话,之后我就换掉了一直和骆家禾通话的电话卡。
上了大学之后我一直试图忘掉骆家禾,可人就是这样,越想忘掉什么就越忘不掉。
于是记忆中就又生出那么点埋怨来,我又讨厌了他两年,这下反倒是更忘不掉了。
回忆结束,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骆家禾,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我有些庆幸我刚在厕所戴上了蓝牙耳机,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装作接电话。
「喂?煤气泄漏了?怎么会呢?我马上回去。」
我一边走,一边朝着骆家禾点点头,满脸写着抱歉。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骆家禾伸手把我耳朵里的耳机摘了。
耳机听筒里一片寂静,我沉默了一会,转身就跑。
我发现不管是因为十年前那事,还是昨天发生的乌龙,我都没法坦然面对骆家禾。
就好像我没法面对我卡里那两块多的余额一样。
我一口气跑到餐厅外面,才想起来耳机好像还在骆家禾手上。
回去?又不敢。
走了?又心疼我那一千多的耳机。
末了我叹一口气,给于雯发了一个我先走了的信息,转身离开了。
耳机的丢失,让我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10
现代社会的热度总会如潮水般涌来,潮水般退散。
骆家禾上热搜那事很快就没了热度,我也没胆子找他要回我的奖金。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早上,我在我的公司看见了骆家禾。
我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看见鬼。
骆家禾坐在我们公司的会议室,穿着驼色大衣,长腿交叠,怎么看怎么好看。
老板看见我上班了,朝着我招招手,「小姜快来。」
我盯着骆家禾直勾勾的目光,一步一步地挪进办公室。
「老板,早。」
「咱们公司那个《暗黑之神》游戏不是已经上线了,我打算找小骆抢先试玩一下,你也知道他前段时间热度比较大嘛!」
老板,咱就是说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不过作为一个社畜,奉承老板已经成了天性。
我立马笑起来,夸老板真是 5g 冲浪。
老板也跟着我笑起来,骆家禾的黑眸冷静深邃地看着我,意味不明。
会议室一时充满了欢快祥和(不是)的氛围。
我不是真正的快乐,但老板是真开心,他揩揩眼泪走了,徒留我和骆家禾独处。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人生第一次希望老板能够在我身边停留一会。
可惜老板会错了意,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一个好好干的眼神。
我转头,和骆家禾那双深水潭一样的黑眸对上,尬笑两声。
「想不到我们这样的一个小游戏公司,还能请来你这样的大主播呢。」
骆家禾好看的手指曲起,在桌子上点了点,「请不来。」
我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手真他妈好看啊!
骆家禾继续说,「我是为了你才来的。」
11
我猛地一拍他肩膀,挤眉弄眼地笑。
「我懂,你仗义,火了之后特意来照顾老同学。」
骆家禾挑了挑眉,看向我拍的他衣服那里,轻轻笑了一下。
我也立马跟着他笑了起来,表面上我看起来一切如常。
如果忽略我那颤抖到痉挛的小腿肚的话。
接下来的流程我表现得正常到不能再正常,讨论晚上的直播细节,到签合同,可以说是一丝不苟。
我怀疑我长了两个大脑,一个大脑和他讨论工作,另一个则像是傻了一样,只充斥着一个问题,骆家禾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骆家禾签字的手一顿,放下笔,「字面意思。」
我一激灵,捂住嘴看向他,「我问出来了?」
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问得很大声。」
我闭了闭眼,打算当场离开这个纷扰的世界。
骆家禾又开口了,「而且你的腿一直在抖。」
我猛地按住腿,眼睛也不愿意睁开。
耳边只听见骆家禾似乎在签字,有沙沙的声音。
我感觉有凉凉的东西在我额头上按了一下,一触即离。
我睁开眼,看清那是骆家禾的手指,我大概是疯了,这个时候还在想会不会有粉底粘在他手指头上。
骆家禾已经签好字了,他那张好看的脸不笑的时候就变得十分难以接近。
「晚上见,姜灿。」
骆家禾说完就走了,只剩我一个人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真的让人很疲惫。
萎靡了一会之后,我又打起精神,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工作完成,且不能让骆家禾认出我来。
晚上我准时来到骆家禾的直播间,因为用的公司号,倒是不担心会掉马。
骆家禾直播间的人气比前两天高了不少,弹幕上清一色的都在叫老公。
可惜他十分不解风情地对那些弹幕视而不见。
等他说完了开场白,我立马送上几个礼物。
他黑黢黢的眼睛看向摄像头,我竟然有种被看穿了的慌乱。
游戏直播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已经有不少人表示要买来玩一玩。
骆家禾的脸仍旧那般冷静淡然,就仿佛游戏卖的火爆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游戏间隙,他举起矿泉水瓶喝水,我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到他身上。
紧接着我就听见让我心颤的一声,「奇妙别闹,我在直播。
相关Tags:妈妈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