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许多人是美而不自知,但不包括我们西界女子。
我们西界女子,便是只有一分颜色,那也是能发挥到极致。
县主大人遣重兵把守,说我是西界奸细,惹得二姐小妹埋怨。
我只浅笑着用帕子拂过唇,瞧她们定然是误会了。
这可是县主大人对我容貌的赞美。
爱而不得。
都这样。
懂。
只是这般防我也是没有必要的。
重兵把守?好笑!
不过是踮个脚尖的事。
县主大人只怕不知,飞檐走壁的功夫,那可是我们西界人的标配。
繁华的街巷里,我靠在墙垣上,目光清冷地瞧着我的猎物。
哦,不对,是县主大人要高攀的未婚夫。
高门世家的嫡长子,父亲是太傅,母亲还是位长公主。
据说他本人也是少年成名,才高八斗,倒是性子有些古怪,清冷疏离,不近女色。
好在他有副好皮囊,不然如娘亲找来的夫子般沉闷无趣,我多亏。
不远处,顾家的马车停立,乌篷金顶,通身雪色的长鬃烈马只是作驾车马匹。
四侧婢女仆人跟随,声势浩大。
一言以蔽之,穷讲究。
马车里传来几句清润的男音,就瞧见两个华服婢女称了声诺,向不远处的糕点摊位走去。
美人倚墙,轻理薄裳,自是该我上场。
雪色长衣包裹躯体,黑色玉带腰间一挂,纤腰长颈,顾盼生姿。
原本我这艳丽的容貌,配上着装的清冷,倒有几分似他们大晔的名门淑女。
「店家,这本《玉翎集》怎么卖?」我温柔又不失朗悦的嗓音响起。
落步于马车旁的书摊前,翻着书册煞有介事。
「《玉翎集》?」我那自诩为天下第一易容师的二师兄,贴着蹩脚的假胡子,丢人现眼地拉着他的老长腔,右眼皮频抽,道:「一两银子。」
说到《玉翎集》,我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马车,大晔的文字我可看不懂一个字,随手拿了一本,管它是啥,就大剌剌地说是顾行之最得意的著作。
果然,书名才出口。
却见纬纱晃动,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撩起了纬纱的一道口子。
清冷俊美的男人目光扫向我时还蛮有兴致,只是扫过我手里的书时,黑了脸。
日色甚好,和煦的光洒在车壁上,也偷偷地缠上了男人绝美的面。
我抬眼瞧去,冷眸沉静如潭,薄削朱色淡淡映唇边,挺鼻黛眉,肌泽如玉,这张脸确实不俗。
我西界素来不重才学重美色,且民风开放。
这男人,得亏在大晔,这要在我西界,是会被无数女子翻窗牖的。
只是我还未曾感叹,那男人就甩下了他的纬纱,遮住了他那好看的皮囊。
不近女色?
过分,我好歹我也算是西界一枝花,目光未曾停留片刻,这可是极大的侮辱。
薄唇轻勾,我压下眸底的玩味,手指随意地翻动着书册,作对般地把那书册甩得翻飞。
翻了好一会儿,才随手丢在了书摊上。
「太贵。」
「贵?」二师兄假胡子翻飞,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就让我开价。
我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铜蹦儿,纯真无辜地眨了眨眼,慢声道:「一文。」
随后又做出懊悔状:「算了算了,不值不值。」
「《玉翎集》一文不值?」男人夸张却真情演绎地大喊。
那马车的纬纱,蓦然又被人挑开,顾大公子那张俊脸阴沉得厉害。
这大概是出生至今,贵公子受过的最大的侮辱吧。
我无辜地咬了咬唇,一副这店主非得连起来说,我又有什么办法的模样。
马车里男人蹙着眉,俊美的面上挂着薄怒,目光清冷且锐利地凝视着我。
许久。
又是纬纱被人狠甩与车壁擦过落下的一道沙沙声。
人隐没在纬纱后。
十个数。
这次倒是盯了我十个数。
我锦帕轻轻地掩了掩唇,浅笑,这才对嘛!
不近我的女色?就不怕被我气死?
呵——
猎物。
西界撩术第一招,引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