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第二胎的时候，老公的女秘书替他送来定制的芒果蛋糕。
看见芒果那刻，我沉默地预约了人流手术。
同时让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
消息传进顾琛耳中，他打来电话质问。
我轻笑开口：“蛋糕不是你让人送的吗？我同意了，离婚吧。”
1
顾琛加完班回来，开门看见昨天穿的衬衫依旧堆在沙发上。
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
扫过我正在刷窃听的身影，他利落开口命令：
“忙完记得把我昨天的衣服洗了。”
从前不用他开口，我每天为他打理所有家务。
这次他说完我也没动，继续低头看我的窃听。
他从裤子口袋拿出什么东西，走到我面前。
伸手张开。
一只粉色的品牌限定口红静静躺在掌心。
我表情淡淡地拿起来看了一眼。
其实我从来不化妆，也看不懂这些什么色号的区别。
他勾唇笑着问：“怎么样？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我刷视频的手指骤然停住。
屏幕上的广告正好是他送的口红品牌。
点进去我才看见。
这只粉色的包装，是品牌的赠品。
我都懒得多看一眼，马上要结束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闹钟声响起，我一把又一把地吃药。
转头神色淡淡地开口：“协议已经写好了，你有空的时候签个字。”
他已经送来了芒果蛋糕，我装看不懂就太不懂事了。
顾琛日理万机。
草拟协议这种小事我索性自己找人干，只要他最后签字就行。
可他听完却沉下脸。
“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林月也不是那个意思，这个蛋糕就是庆祝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你别多想。”
他自在地坐在沙发上，双腿搭上茶几。
我刚想出口提醒，卫生才打扫过。
意识到马上就要离婚，我及时刹车。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一开始和他青梅竹马的林月成为他的秘书。
我每天想办法找茬。
可一年过去，竟然也习惯了。
甚至林月发来他们一同出国游玩的合照，我都能平静地点赞。
见我低头看窃听，顾琛不满地开口：
“你最近没去看成成吗？姐对你意见很大，你没事别老看些没用的东西，多关心一下家里。”
我点屏幕的手指一僵。
成成是我们的儿子，从出生开始就被顾家长辈带走。
说什么享受专属的继承人教育。
林月两周前告诉我，顾家给成成报名了假期军事化培训课。
不让我看望。
此刻顾琛的问话分明是不知情。
现在我已经懒得追究真相。
反正顾家对我的意见不止这些。
我嫁进门唯一让他们高兴的，应该就是生下可爱的成成。
见我不回话，顾琛皱起眉头。
“今年林月看望成成的次数比你还多，再这么下次我姐就要亲自上门请你了。”
我轻笑出声。
林月在每一个我想要陪伴孩子成长的瞬间，都要抢走我看望的机会。
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看不到孩子难不难过。
顾家都以为我是在用自己的儿子换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
可能没有儿子的吵闹，他们还以为这对我是天大的好事。
沉下思绪，我再次提醒顾琛。
“离婚协议放在你书房了，你忙完记得签字。”
他眉头瞬间紧拧，面带不耐。
“不是说过很多次了？我和林月要是有什么，根本轮不到你。”
对，他们没什么。
无非是出国后住同一家酒店的同一个包间。
无非是顾琛将我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给一个觊觎我丈夫的女人。
无非是把能捅死我的刀子递给他的青梅。
此刻看着顾琛不耐烦的脸，我微笑着开口：
“不用担心，孩子已经被我流掉了。”
“我很听你的话，也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说完，我不看他僵住的身影，径直离开了家。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地呐喊：
“沈静，你今天敢走，以后都别想进门！”
2
检查出二胎那天，正好怀孕一个多月。
我还没来的及高兴。
就收到了顾琛让林月送来的芒果蛋糕。
林月巧笑倩兮：“顾总太忙了，这是他亲自为你们的纪念日订做的蛋糕，让我帮忙送来。”
我看着上面满满的芒果出神许久。
这蛋糕究竟是出自谁的手，已经不重要了。
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是年少的我和顾琛两个人的秘密。
那时候我还是个跟着街头纹身青年喊哥哥的女校霸。
而顾琛则是转校进来的插班生。
我在学校里恶名昭著。
顾琛在转学的第一天就被人提醒，离我远点。
但没人知道，我靠近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只是为了自保。
一天放学时，我从几个学生手里救下一只差点被他们***致死的猫。
抬头湿漉漉的眼睛撞进顾琛的目光里。
他帮我支付了宠物医院天价的治疗费用。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
慌忙地道谢后我迅速离开。
可从那天起，他像幽灵一样时常碰巧出现在我周围。
从小被现实***，我很清楚我们之间身份上，那无法逾越的天堑。
我只想在他心里留下不算糟糕的印象。
可没想到，我狼狈的样子还是被他遇见。
继父带着不同的女人进门，他手里提着新买的芒果。
大步走到母亲面前，掰开她的嘴喂她吃下。
母亲芒果过敏，每次吃完就会陷入昏迷。
这样就能方便继父干坏事。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过敏严重到休克。
看着昏迷中瑟瑟发抖的母亲，年少的我无知而无畏。
和继父产生激烈的口角后爆发肢体冲突。
他拿着菜刀将我逼进漆黑的巷子里。
正好撞见在逗那只流浪猫的顾琛。
最后警车和救护车同时赶到。
顾琛满脸是血，还冲我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在他昏倒的前一秒，对我说：“看，猫猫没事。”
我***未眠陪在他身边。
他醒后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我流着泪轻轻抚摸他手上的纱布。
“如果哪天你想分开，就给我送芒果吧。”
可十八岁的顾琛那时用仅剩的健康的左手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
“小馋猫，那你这辈子也吃不到了。”
其实还有个秘密我没告诉他。
我也对芒果严重过敏。
3
第二天继父找到学校里，威胁让我退学。
顾琛听到消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走进办公室。
电话打到顾家长辈那里。
他用自己的前途换我的学业。
“沈静如果被退学，我也不会再上课。”
我意识模糊起来，年少的记忆似乎也离我越来越远。
医生在我面前挥手，我思绪被拉回现实。
“顾太......沈小姐，您的产后抑郁已经很严重了，看起来已经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我叹口气，让医生加重了用药量。
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我曾经和她说过我的经历。
她惋惜又无奈。
只能随着我的意愿保守治疗。
为了不被顾琛发现，我特意用现金缴费。
取药后我拿着袋子出门，却撞见迎面冲进来的顾琛。
力度大到将我撞倒在地。
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却站在我面前，两手将林月稳稳抱在怀里。
看见我那刻，他目光里满是厌恶。
“我来带林月检查你都要跟？嘴上说着不回家，结果我走哪你去哪？”
林月这次竟然为我说话。
“姐姐是从医院里出来的，估计是身体不舒服，你别多想。”
转头她看向我，目光里隐隐带着挑衅。
“不好意思啊姐姐你别误会，就是我穿着高跟鞋不习惯，脚崴了。阿琛他怕影响工作，非要说这是工伤，带我过来检查。”
“小时候他就这样，谁知道长大了更容易紧张了。”
我依稀记得，那天来送芒果蛋糕的时候。
林月就踩着12公分的细跟，走的脚下生风。
像个十足的胜利者。
我拧眉不想和他们说话。
可顾琛听完后视线却落在我手里的袋子上。
将林月放在地上后他一把抢过。
片刻， 他轻蔑道：“产后抑郁？沈静，你演戏也真实一点行吗？你都生完成成多久了？现在开始抑郁？是脑子比别人反应慢吗？”
我不耐烦地撇撇嘴。
下一秒，直接从他手里抢过袋子。
“嗯，你说的都对，有空来医院检查一下，脑子反应慢传染。”
说完我不顾他的反应就准备离开。
可他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成成的竞赛得了第一，今天还是老宅的家宴，你这个当妈的都不去？”
我脚步顿了顿，重新迈出。
顾琛怒骂声刚刚传出，准备冲上去拦着我，就被林月制止。
“阿琛，我脚腕好疼......”
于是他硬生生拐了个方向，重新带着林月走进医院。
4
离开医院后我去了商场。
给自己买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
顾琛带着警告意味的消息发来。
今天再不来，你真的不配进我顾家的门！
我面露笑意，随手删了信息。
配不配不是你这个出轨的父亲有资格评判。
为了以一个新的面貌出现，我斥巨资给自己收拾了妆发。
看着镜子里年轻了十岁的自己，恍如隔世。
都说嫁对了人，女人会越活越年轻。
现在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我是选错了。
结束时已经天黑，我这才坐上了去顾家的车。
顾家人多，每次家宴前讲话都要两个小时。
这次我算准时间。
赶到时刚好开席。
进门的第一眼我就看见了成成，正坐在顾琛和林月中间。
小小的脸吃的鼓鼓囊囊。
看的我心都化了。
哪怕和顾琛的感情再失败。
我自己的儿子，还是倾注着心血养大。
带着给他挑好的礼物，我快步走上去，笑得满眼慈爱。
“宝宝，妈妈祝贺你获得了第一名！”
“这是妈妈给你挑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话落，大厅里鸦雀无声。
顾琛瞬间黑了脸。
成成嫌弃地看着我手里的玩具。
转头缩进林月怀里，被林月逗的哈哈大笑。
我心口泛起阵阵酸涩。
顾琛这才咬着牙开口：“成成的竞赛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今天的主题是家——宴！”
气氛冷到凝结。
林月见状笑着开口缓和：
“阿琛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特意问过，产后抑郁的人严重的时候会记忆紊乱。”
顾琛听完脸色沉底沉了下来。
几个顾家的长辈看着我的目光露出不满。
顾琛的父母出事后，他姐姐顾清掌管顾家。
闻言立刻开口：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生在我顾家省了多少事？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这个命，顾家的门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我从和顾琛在一起的那天起，就知道她对我有恨。
顾琛为我忤逆父母的事她是知情的。
她一度认为顾家父母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我和顾琛在一起，他爸妈也不用气得想将公司搬出国。
就不会坐上那架失事的飞机。
为此，我在她面前处处忍让。
只要能和顾琛在一起，挨骂不算什么。
但现在，我连自己的儿子都守不住。
谁爱让谁让。
看着林月假好心的温柔表情。
我厉声质问：“你今天下午特意给我发来消息，说成成喜欢这个玩具。”
“但是你和顾琛要上班，没有时间排队买，所以我去商场排了三个小时的队。”
“为了表达对家宴的隆重，我还去收拾了衣着和头发，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态度？这就是我的福气？”
我将手中的玩具高高提起后用力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说的成成喜欢的玩具？”
顾琛猛地一拍桌子，几个玻璃杯被撞击掉落在地上。
碎成了残渣。
“林月好心提醒你，你自己的儿子喜欢什么东西你还要靠别人告诉你？”
“你不上班，一天是有多忙，忙到没时间看儿子一眼？”
“你看看自己，哪里有个当妈的样子？”
“今天的饭，我看你也没必要吃了！”
我轻笑着双手环抱。
这顿饭，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吃下去。
这里是我的战场，从来不是我的家！
下一秒我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器具破空的声音。
陶瓷的茶杯从我脸侧飞过，砸在墙上碎了一地。
顾清怒道：“没家教的东西，我顾家这么多长辈，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你当我顾家是菜市场？”
刚刚的茶杯碎片飞溅到我脸上。
擦出一道血痕。
鲜血顺着我脸颊滑落。
我心里多年的怨恨一朝爆发。
我缓缓转过头，正对上顾清高高在上的脸。
“家教？呵呵，你们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家教，要我告诉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