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贬妻为妾，我也并未想过离开。

因为楚澜还在，那是我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我不可能就这样抛弃他。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与我不再同从前那般亲近。

反而颇有怨言。

「你怎么天天逼我读书？苏姨就从来不会这样，她还答应一会要带我出去玩呢。」

「你绣的这是什么？我如今是太子了，怎么能戴这种粗制滥造的玩意儿？」

「苏姨说了，我是太子，谁惹我不开心，我就可以罚谁！」

苏缨，苏缨，苏缨。我从儿子口中日日听到的，都是她。

一个从未养育过楚澜的女人，就这样占据了他所有的喜爱。

我逼他读书，苏缨带他玩乐。

我为他绣香囊，苏缨送他羊脂玉佩。

我责备他不该苛待宫人，苏缨却教他可以任性妄为。

一声声苏缨，终于让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我的身边。

我也试着教导楚澜。

蹲下身，与他视线齐平，轻声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许平日是我严苛，可那都是为了你好，若是文武不通，你拿什么继承这大周江山？」

楚澜一脸厌恶，不耐道：「你就只会说这些！苏姨说了，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没人能取代我，谁若敢觊觎，杀了就是。」

不到六岁的孩子，却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

皇家的残酷无情，他继承了全部。

可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在那个科技发达的时代，我知道数千年的历史，此等心性，与暴君何其相似，又怎会善待百姓？

「更何况苏姨出身高贵，有她在，更是没人动得了我。」

我一愣。

「可、可她不是你的母亲……」

「你闭嘴！」

楚澜宛如炸毛的小兽，猛地伸手一推。

我为了与他平视，蹲在地上，却方便了他推倒我的意图。

「都是因为你，苏姨才不是我的母亲，你消失了就好了！」

恶狠狠丢下一句，楚澜跑出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