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纪炎的第二年,我决定放弃了。
我换了座位,不再跟他说话,和他保持疏远的距离。
刚好和我门当户对的竹马这时候转学过来。
我和竹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形影不离。
有人开玩笑的问纪炎:「纪炎,沈安露那个难缠的大小姐终于放过你了,还换了个目标,请问你作何感想?」
纪炎没说话。
直到我去退掉了当初为了他才加入的社团。
他才冷冷的看着我,问我:
「沈安露,你们这些豪门世家,是不是做什么都这么随心所欲,永远三分钟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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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麟转学过来前,我正准备放弃纪炎。
其实这只是刹那间的一个决定。
因为那天我站在社团的后门,听见有人和纪炎开玩笑:
「不是,纪炎,你还努力学什么习啊,沈安露是不是喜欢你啊,你知道她什么身家背景吗?」
「她一进校她爹就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担心她吃不惯学校食堂,大手一挥又给她建了栋食堂,食堂厨子请的都是米其林掌勺,我听说她还是独生女,她喜欢你,你这直接少奋斗六十年啊。」
「是啊,你还对她爱搭不理的,你是脑子进水了吧。」
「你不会是真的很讨厌她吧?」
过了很久我才听见纪炎清冷的声音,压抑着深深的不耐烦,他说:「是,我非常讨厌她,我宁愿多奋斗八十年,也不愿意走她那条捷径。」
里面夸张的笑成一团,我听到讥讽的嘲笑声。
我在门外静静的站了几十秒,然后放下要推开门的手,转身走了。
老实说,在听见今天这番对话以前,我一直不知道纪炎如此讨厌我。
我回想他刚刚说话时语气里深痛恶绝的厌恶,不断的回想,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厌恶?
我承认我喜欢纪炎,少女时期,谁没对学校长得好看学习又好的男生心生过好感呢?
但我从没有对纪炎死缠烂打或者纠缠不休,我只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过他几次。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其实是在学校的荣誉墙上。
我爸爸送我入学,看见宣传栏上纪炎的照片,随口跟我说:「哎,女儿,你别说,你们学校第一名还真挺帅的,这个小伙子。」
我顺着我爸的视线望过去,对纪炎的第一印象确实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学霸。
后来到班级报道,我才发现我和他是同班同学。
我爸爸当时看见他还挺开心,他自来熟的拍拍纪炎的肩膀,朝他竖起大拇指,夸:「小伙子,学校荣誉墙上的那个第一名是你吧,优秀优秀啊——」
身为纪炎的同龄人,我自己其实还蛮讨厌这种不认识的人自来熟的攀谈的,我爸爸向来没什么距离感,他几十年前年轻做销售时和路边的流浪狗都能聊上一个小时。
我不好意思的对纪炎笑笑表示打扰,但是纪炎目光清冷的望过来,他没有被陌生人打扰的不悦,只是礼貌的对我爸爸微笑,然后低头客气的道谢。
这一幕落到了我的班主任眼里,大约是投其所好,所以班主任将我和纪炎安排成了同桌。
在一开始,我和纪炎的关系其实还可以。
他会给我讲题,会在体育课跑 800 米时拽着死气沉沉的我卡着点越过终点。
有时候课间我还会托他从小卖部给我带瓶水,偶尔有时候我上课偷偷在课本下看小说他还会给我打掩护……
不过下课后他总是一边嫌弃的跟我说:「沈安露,你这么懒又这么废,成绩成绩不行,体力体力不行,你以后准备怎么办。」然后又一边口嫌体直的冷着脸给我讲题补课。
我总是不以为意的笑嘻嘻的看着他,说:「不是还有你吗?我的大学霸同桌,以后混不下去我就去投奔你啊。」
「我要抱紧你的大腿,你甩都甩不掉我。」
纪炎就抬眸定定的看着我,他的眼睛很漂亮,是很浅的琥珀色,像我小时候玩的猫眼石,看的久的话会将人吸进去那种。
我莫名脸红,然后开始结巴。
有笑意从纪炎脸上转瞬即逝,然后他就恢复惯常的表情,低下头去跟我讲知识点。
在别人知道我爸爸就是 A 市首富之前,我和纪炎就像是最普通的同桌,相处的非常和睦和友好。
他开始对我疏远,大概就是从《扒一扒高一六班那个沈安露的家世背景》这个帖子开始。
这个帖子里面写了学校新建的那栋楼是我爸爸捐赠的,西区那个好吃不怎么贵的食堂是我爸爸专门给我建的,之所以定价那么便宜是因为我爸爸自掏腰包贴钱进去……
而且整个食堂人满为患的时候这个食堂有一个私人包厢是专门留给我的,我去吃就用,我不去的时候这间包厢永远关着。
这些内容其实有些夸大其词,我爸捐楼是因为他崇尚文化知识教育,因为他也是寒门子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食堂不是专门给我建的,是因为他认为学生营养要跟上,他以前上学时,因为家里没钱,每顿饭就是一个馒头加一瓶辣椒酱。
用我爸的话来说,就是有钱后要及时反馈社会,希望现在的学生不要吃他那时候吃过的苦。
这个帖子发酵起来,不断有相熟认识的同学过来问我:「沈安露,那个帖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搞的我郁闷不已。
我只好和纪炎抱怨。
他坐在我身边,低头安静的看书,纪炎很聪明,他能一心三用,以前他看书的时候我不敢找他说话,是他自己说的没关系,这么简单的题和我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他不至于连这点神都分不过来。
后来我专门在他做数学大题的时候问他问题,他能一边在草稿纸上做复杂的演算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可这天我说完后,他突然不耐烦的非常冷漠的打断我的话,语气也冷冷的,他说:「沈安露,不要烦我行不行。」
我的抱怨戛然而止,顿在嗓子里,其实当时我有点难过的,但我顿了顿,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跟他道歉:「对不起啊纪炎,这题是不是很难啊,那我不烦你了。」
可是后来即使他没在看书做题,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态度冷淡,再渐渐的,我也就不爱跟他说话了。
然后我们就陷入某种莫名其妙的冷战中了。
虽然没在桌子上画三八线,但也挺幼稚的,他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跟他说话。
像小学生吵架。
可他本来就是一个大闷葫芦,所以难受的大概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