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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拔前,我还没等来换将诏书,就等来了周听寒托孤。

差点忘了,此时周听寒的夫人已经亡故。

他带着幼子来到长公主府。

李成月特意隆重打扮了一番,不似平日对着我时素手素衣的清淡。

仔细回忆下,每次有周听寒参加的宫宴,李成月都打扮得极美。

这可能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吧。

我按下想自嘲的冲动,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这会儿的周听寒身上的杀伐之气还不是很重,脸上还有少时的意气。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生了副好皮囊,有让女子为他倾心的资本。

他抱着孩子和李成月站在一起时十分相配。

李成月想将孩子从他怀中抱出来,孩子立刻大哭不止。

两人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我知道这是因为丧母胆小容易受惊的缘故。

沈念舟幼时常常半夜惊颤在我怀中醒来,抚着他的背顺气再给他唇上抹点蜜汁哭闹才会停止。

我冷眼瞧着他们忙乱,并不想上前提点。

前世怕乳母照顾不好孩子,我亲力亲为夜不能寐,而李成月只需享受承欢膝下的快乐。

人们都说长公主高义,将功臣之子养得极好。

那时,我怕她听到这样的话会伤情,因为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但却是我多虑了,她恋慕周听寒,自然会将他的孩子视如己出。

更何况,沈念舟眉眼间有八分肖似他的亲生父亲。

乳母接过去孩子,李成月长舒了一口气。

她忽然想起我的存在,对我说:“沈诺,听寒即将领兵出征,想要将幼子养在我们膝下,这样也好没有后顾之忧。”

我坐在檀木椅上,端起茶啜了一口,启唇道:“不可。”

李成月面露不悦,拿出了公主的威压:“驸马,周将军于国是战将,于家是兄长,你总满口忠君体国,怎么这点小事都不愿意?”

她过往之所求,我从未拒绝过。

我抬眸,笑意清浅:“公主殿下未曾生养,怎么懂照顾幼童?”

李成月理所当然地说:“本宫不擅长,还有驸马,驸马文思敏捷弓马娴熟,赋闲在家也是闲着,由你来教养他再好不过了。”

这是她第一次夸我,是为了让我认养周听寒的孩子。

我语气无波地反问:“谁说臣无事的?”

李成月还欲追问,我放下手中的茶盏,敛袍起身:“臣告退,公主殿下与周将军自便。”

李成月提高音调唤道:“沈诺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周听寒拉住她,温声劝道:“驸马不愿意就算了,臣若不幸殒命,还望——”

他的话没说完,李成月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我会在玄天观为你祈祷,等你大军凯旋。”

我的脚步顿住,寒凉丝丝入肺。

原来前世,公主一步一叩首登上玄天观,素手焚香斋戒百日,是为了周听寒。

可笑我当时还以为,她是为求一个与我的孩子。

我抬头,恰巧飘过一团云遮蔽了阳光。

忽然有些想看看,陛下换将的旨意到来时,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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