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姜也_第11章

　　晚上约了程唯吃饭，这是目前对于他来说最紧要的事。
　　穆亦住的小区，物业管家手里会留着一份备用钥匙，他本不想回去，可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又很着急。
　　书房里有的资料还是挺重要tຊ的。穆亦想了想，最后给程唯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改天再约。
　　然后回家。
　　打开门之后，他终于明白管家电话中火急火燎的语气是因为什么了。
　　说楼上水管爆了还是太保守了。
　　穆亦一脚踩进客厅，水瞬间就漫过了他的脚脖子。
　　多亏现在是夏天，水不凉。
　　穆亦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物业工作人员。
　　那人急忙尴尬的解释道：“穆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楼上的业主不经常回来住，水管漏了半天我们才发现。不过造成的损失您不用担心。”
　　然后招呼着保洁进屋，拿抽水机吸干净积水，收拾残局。
　　穆亦淡淡道：“没事。”
　　淌着水去向书房。
　　书房也是一地水。台式的电脑机箱放在地上，毫不意外的被淹了。好在所有的资料都是有备份的。
　　要紧的是书柜里面有很多绝版书和纸质材料。柜门关着，水没有渗进去。
　　没有受潮，还好。
　　屋内现在的惨状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收拾不出来了。
　　物业提议：“穆先生，不然麻烦您今天去酒店休息一晚可以吗？您放心，这个费用我们会负责的。”
　　“不用。”穆亦拒绝的干脆。
　　他在学校教师公寓有一间单人宿舍，是刚回国那年申请的。
　　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半年前买的。原本搬家之后就准备把那个公寓退掉，但是总腾不出空。后来索性就那么放着了。
　　有时候他在实验室待的太晚了，也可以就近过去睡一宿。
　　穆亦把自己家全权委托给物业处理后，进衣帽间和浴室简单收拾了几样洗漱用品，便出了门。
　　新家被淹，家具损坏，换做别人可能会心疼，也可能会气急去找楼上的业主理论。
　　总之，就是不会像穆亦表现的这么淡定。
　　穆亦有记忆起，就不喜欢跟人交往。而真正了解到这属于心理疾病的一种，是他进少年班之后的事。
　　感知迟钝。很多情绪他都没有，也无法理解。
　　小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为此困扰了很多年。
　　后来大了，便也慢慢习惯了。
　　到现在发自内心的觉得无所谓。
　　甚至有时候还会安慰自己，情感感知障碍也不全然都是坏处。
　　没有情绪，减少社交，等于生活里少了很多烦恼。
　　他可以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也能抛开个人主观意识，更客观的看待事件本身，冷静的分析。
　　就像智能AI，没有感情，但是可以缜密高效的分析处理数据。
　　A大的家属楼在学校后身，一墙之隔。
　　是一个独立的小区，建于九十年代末。
　　时间久远，楼体外墙的油漆有些褪色，个别楼内部墙面还有破损，漏出了电线痕迹。
　　整个小区里都是六层高的小楼，无电梯。楼道的感应灯是老式的声控感应，有时候不太灵敏。
　　别看是老破小的外观，房价却一直高居江城房价排行榜单前十。
　　只因小区里住着A大最早一批教授。
　　车开进小区，门禁卡提示要到期了。
　　穆亦想着也不知道家中的壁纸需不需要找人修复，如果要修整的话，是不是要好几天，那等于说这礼拜他都要住在这儿了。
　　这样的话，明天他就要去总务处续下门禁卡。
　　夏天光照时间长。晚上八点的天还透着一点点微弱的亮光。
　　小区里饭后遛弯的人很多还没回家。
　　拿着蒲扇坐在长椅上聊天的，树下围成一堆下象棋的，带着孙子打羽毛球的，烟火气十足。
　　穆亦同力踩了脚油门，快速驶过。
　　当时申请宿舍的时候，他跟总务处提出要偏僻点位置的。
　　小区里好位置没有空房，僻静地方却空着好多间。
　　住进来的年轻老师不跟院士教授做邻居顺便套套近乎，一猛子往人少的地方扎，总务处的人不理解。
　　但照做。
　　七号楼三单元，小区最深处东南角位置。
　　穆亦搬走的时候，这栋楼的入住率还不高，现在一看，楼下的停车位已经满了。
　　原本是还有一个空车位的。
　　但是有一辆大G斜着停的，占了两个空位。
　　车只是上班的代步工具，穆亦原本并不在意车型和款式。
　　但看到单元门前停着的那辆G65后，还是没忍住多瞄了两眼。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频率错觉”。
　　解释就是，一旦你开始注意到某件事之后，它好像就无处不在。其实这不过是大脑选择性的注意力罢了。
　　穆亦再一次认识到，好像他认识了姜也以后，对方就无孔不入的挤进了自己的生活。
　　最开始是面对面他，后来一张照片，现在连同款的车，都能让他多驻足两秒。
　　这样下去太失控了，不行。穆亦心想。
　　声控感应灯。
　　一楼二楼还算灵敏，感应到上楼梯的脚步声后便亮了起来。
　　走到三楼的时候，灯开始没反应了。骤然变黑，眼球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穆亦站在原地轻咳了下，三楼的灯还是没亮。
　　四楼的灯倒是亮了。
　　手里拿着洗漱包，他也懒得再掏手机照明，就这么慢慢的往上走。走的时候还格外注意，怕蹭到墙壁上的灰。
　　一层两户，穆亦住在五楼，原来他对门的屋子是空着的，没住人。
　　穆亦平时不健身，唯一的运动量就是每天下课从教室走到停车场。
　　今天一口气上了五层楼，稍微有点累。
　　走到四楼平台的时候，借着低头找钥匙，停下脚步缓了缓呼吸，才继续上楼。
　　刚一拐弯，就被吓了一跳。
　　自己家门上斜倚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是个人。
　　原本应该在低头玩手机，听见动静后，扭头看过来。
　　手机屏幕的光刚好从下至上打在他的下巴处。
　　深邃的眉眼配上惨白的脸。
　　大晚上的，看起来阴森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