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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三毛,赵元伸手轻轻拍打其背后以表安抚,道:“与我讲一讲,这三十年来,都发生了什么?”

算算年纪,三毛如今也有四十多岁了。

这个年纪,对于仍处于石器时代的人类来说已经十分老迈,情绪激动之下浑身颤抖,半晌才终于稳定下来,赵元先是将地上还匍匐着的许多子民交了起来,这些子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神明,见他果真如三毛所说的那般身着神衣,眼中除了对这位神明的敬畏之外,还多了几分好奇。

三毛和所有子民一样坐在地上,仰视着坐在树墩上高人一等的赵元,开始将这三十年来部落经历的种种一一道来。

正如赵元所想的那样,这几十年来部落的子民们过的并不好。

首先就是大毛和二毛都死了。

二毛死于一场狩猎,当时他们猎杀了一只山羊,却没想到血腥味引来了狼群,为了争夺食物,双方发生了一场战斗,二毛也在这场战斗中不幸去世。

而大毛在几年前死在一个寒冬,当时他也已经很老迈,营地建立在着没有树木遮挡寒风的空旷处,纵使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火焰却还是时常赶到寒冷,大毛就是在这期间生了病,最后咳死在屋子里。

而仅剩下的三毛,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见过传授火焰神明的人,也是整个部落如今最年长的人,所以成为了部落里的“祭祀”,拥有分配食物和祈祷神明再次降临的职责,他身上穿着用各种动物皮毛缝制而成的袍子,正式在模仿赵元衬衫上的花花绿绿,只是三十年来无论他如何祈祷,都没能等到神明大人的再次降临。

事实证明,赵元所选择的这个营地位置并不好,这个时代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寒风刺骨,不仅如此,平坦的地理位置让他们轻而易举的被野兽发现,几十年来一伙活动在附近的狼群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双方的习性相同,都是由小家庭组成的大部群,也同样使用来回接力拖死猎物的方式狩猎,双方捕猎的目标也十分接近,又共处于同一片领地,自然就成了彼此的竞争目标,每到黑夜降临,部落的人类都不敢离开火焰的范围,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狼群的袭击。

说起火焰,部落使用火焰的历程也并不顺利。

虽然赵元在离开之前已经传授了他们钻木取火的方法,但时间终究是太过于仓促,二毛三毛还有许多细节要领没有学会,在赵元离开后二毛三毛尝试了许多次钻木取火,可总是会因为选择的材料不过干燥或者其他种种原因最终失败,在当时的火种由于疏忽熄灭后,部落的人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再次陷入了黑暗。

饥寒之下,不少部落的子民对神明的存在出现了怀疑并选择离开,原本就不大的部落经过分化更加的弱小,有一段时间甚至几乎无法在这原始的世界生存下去,好在不同于其他族人,二毛三毛已经在赵元传授的过程中学会了思考,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后,三毛再一次引燃了火焰,也称因如此,三毛在部落里的地位得到了很大提升,最后成为了部落的首领。

虽然如此,但在这三十年里,部落的族人们仍然面临着人口不足以及地理位置的劣势,这不仅导致他们的狩猎成功率下降很多,还要不断面临种种危险,以至于虽然掌握了火焰,三十年来部落也没能得到发展,一直停留在二十人左右。

三十年来,这些族人一直在食用熟食,在足够的营养下这些人的大脑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加上赵元曾在二毛三毛面前流利的说话,所以这么多年来部落的语言能力发展迅速,到了如今虽然词汇量很匮乏,但语言已经十分流畅,甚至还有了姓名的概念,只不过拥有姓氏的只有“大”,“二”,“三”,也就是当时赵元的第一批子民的后人。

起初被赵元误以为是二毛的二火,正是二毛的儿子,二火这个名字的由来正是因为神明曾给他们赐下火焰。

听了这些,赵元不免有些恍惚。

不信任他这个所谓神明的子民早就已经离开了,剩下的这些都是对神明存在深信不疑的,甚至还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愚钝才会被神明抛弃。

虽然作为这个世界的神明,赵元不该有这种感觉,可是归根结底,赵元还是一个凡人。

他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于这些族人。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胡乱选择营地,把营地建立在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凭借着掌握火焰的力量,这些族人早就已经成为这片地区的霸主。

也就在赵元恍惚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狼!有狼袭击!”

所有族人立刻站了起来,赵元皱眉看向那个方向,正式先前族人们手持武器守护的位置,三毛解释道:“神明大人,今天夜里有女人在生产,那些该死的畜生一定是闻到了血腥味过来了!”

听他说道生产,赵元忽然回想起昨天在完成里程碑事件时,系统曾经告诉过自己,下一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会获得一个拥有天赋的臣民,如今看来可不正是那个新生儿,立刻大喊:“快去保护孩子!”

原本这些族人担心自己会对神明不敬,一直在原地犹豫,听到赵元的喊声立刻高举手中武器朝着那个方向冲过去。

别看这不是赵元原本的世界,可那屋子里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看着黑暗中那些冒着荧荧绿光来回闪烁的眼睛,赵元咬了咬牙,弯腰从地上捡起一节树枝就要冲过去,岂料身旁的二火一直在贴身保护,见他的举动立刻上前阻拦:“神!你不能过去,那里危险!”

赵元喊道:“保护族人!绝对不能让那些畜生得逞!”

可话虽如此,这两步的距离也让他看清楚了闯入火光范围内的狼群,虽然在原本的世界里自己也见过狼的模样,可那毕竟是在动物园里早就失去了野性的狼,如今近距离看到那些恶狼血红的大嘴,赵元心里不由打颤,刚刚升起的勇气迅速的萎靡了下去。

“嗷呜!”

似乎是看出了赵元的胆怯,其中一头恶狼立刻朝着赵元的方向飞扑过来,看着半空中迅速接近的血盆大口,赵元只觉得浑身发凉不由自主的后退,眼看危险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恶狼口中传来温热的鼻息,就在此时,一杆石矛从另一侧刺了过来,将恶狼扎的栽倒在地惨叫一声,朝着黑暗中退了回去。

击退恶狼保护了赵元,二火立刻蹲在地上,同时从后腰中掏出一大团黑乎乎的玩意放在树枝上,将东西团成一个团,赵元眯眼看去,那竟然是些干苔藓欸和树皮,这东西是极好的引燃物,与此同时,也有其他族人开始用这些团起的引燃物制成一个个火团扔了出去,由于可燃物有限,这些火球基本上刚一落地就熄灭,不会引起大面积山火却能很好的威慑这些黑暗中的野兽。

在族人们武器与火焰的相互配合之下,伴随着一声狼嚎,狼群不甘的退去,最后只留下一地狼藉,索性族人们早有准备,引燃物和武器都带在身上,这一次袭击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反而还打死了其中一头恶狼。

战斗胜利的族人们簇拥着赵元站在中央,欢快的围在一起齐声欢呼,仿佛在这场战斗中赵元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可只有赵元自己清楚,方才那一瞬间自己是何等的怯懦。

三毛兴奋的喊道:“神!如果没有您赐予的火焰,我们根本不是野兽的对手,是您给了我们生命!”

周围的族人们齐声欢呼,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茅草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生产,意味着族群的延续,无论对什么生物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几乎同一时间,欢呼的族人们齐齐闭嘴,同时转头看向那个方向,赵元走在最前头,所有族人朝着茅草屋的方向缓缓走去,不再高声欢呼,反而轻手轻脚像是担心惊扰了新生命的降生。

三毛为赵元推开门,族人们还没有掌握灯的技巧,所有房间内漆黑一片,几个女性族人正簇拥着地上的草垛,见赵元走进来纷纷跪倒在地上,赵元示意他们起身,同时走向草垛的位置。

此刻的女人已经筋疲力竭,显然剩下这个孩子的过程并不顺利,见赵元蹲下来伸手想要触摸他的孩子,女人本能的想要阻拦,可紧接着又意识到面前之人正是神明,意识与本能相互较量,最终对神明的敬畏压过了身为母亲的本能。

赵元轻轻的摸了摸婴儿的小脸,刚出生的婴儿都很丑,皮肤皱巴巴的像是只猴子,只不过这个孩子能明显看出与其他族人的不同。

他的头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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