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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却有声音,我腿肚子都在发颤。

我挪到床脚,紧紧地贴着墙,“你是谁?凭什么说我要死了?”

我听着这声音,总觉得熟悉。

“我是林仙婆给你请的狐仙儿。”

这狐仙儿是男的。

男狐狸精。

“是你!”我想起来了,我夜里烧的迷糊时,曾经听见有人问我:你说,她是想救你,还是要杀你?

是他问的。

一模一样的声音。

“是我。”

我抿了抿唇,大着胆子问:“你为什么这么说?还有,你跟我亲爸妈那边有什么因果?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忍着害怕,加了句:“他们早把我送人了,没养过我。”

“你身上流着刘家的血,刘家的因果自然能落到你身上!”

狐仙儿原本冷淡的声音陡然变得愤怒,我吓得心跳差点停了,都没注意到他只回答了最后的问题。

刘家的因果……

我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牙问:“还请您告知,刘家是什么因果?”

我四处看,想找出狐仙儿在哪里,他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根本没法辨认方位。

“刘家欠我一条命,刘家祖上显赫的时候,猎了我,剥了我的皮,现在我的皮做成的皮草还放在你奶奶的衣柜里。”

他的声音阴沉沉,像是要剥了我的皮,“凌珑,你说这因果该不该有个了结?”

我心惊胆战的,说话时声音都忍不住发颤,结结巴巴的问:“因果……该……该怎么了结?”

“你在龙年的龙抬头出生于坟地,是阴龙命,要是干阴阳行当,行事事半功倍,所以,你供奉我五年,这因果便了了,如何?”

要五年这么久!

我刚流露出抗拒的表情,狐仙儿阴狠的声音响起,“嫌时间长?”

他话音刚落,我的右腰突然一阵钻心的疼。

我受不了喊了声,捂着右腰,身体弓成个虾米,登时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不长,不长,我供奉你。”我咬牙说。

右腰立马不疼了。

死狐狸精!

我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

却听狐仙儿冷笑道:“林仙婆难道没跟你说过,阴龙寿十八,还多灾多难,我肯受你的供奉,自然也会护你五年,这桩事,你没吃亏,别不知好歹。”

“倘若你实在觉得吃亏,我现在补偿你一些如何?”

我没答应,谨慎的问他:“补偿我什么?”

“一则提示,林仙婆就要死了,给她准备寿衣吧。”

我一听见这话,脑袋蹭的热了,也顾不上什么怕不怕的,“姨怎么会死?”

话说完,我连鞋都顾不上穿,光脚冲出了房间。

到院门口时,差点撞上李立强。

李立强是前街李爷爷的儿子。

他怎么来了?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把抓住我,“快来我家,你姨出事了!“

我几乎是被李立强半拖着跑到了他家,一进院,我听见一声尖利的惨叫。

是林仙婆的声音!

我双腿一软,要不是李立强扶了我一把,我指定得摔地上。

“林仙婆在灵棚。”他指着院东边的灵棚。

我跌跌撞撞的到了灵棚前,就见林仙婆跪在地上,双手始终死死地掐着,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脖子一样。

她的脸都憋得发青,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她瞪着眼睛,满是血丝的眼珠子往外凸。

我的脸刷的白了,眼泪滚落,“姨……”

林仙婆脸上的阴狠倏地定格,眼珠动了动,眼神清明了些,掐着脖子的力气眼见的小了,我忙着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掰开,哭着喊人送林仙婆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没用……”林仙婆张着嘴,喘气时,喉咙里有嗬嗬的声儿,她用力地握紧我的手,“凌珑啊,听姨的话,供奉狐仙儿的时候,把这张符埋到香炉里,记住,一定要埋进去!”

林仙婆吃力地把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塞给我,

“凌珑啊,是姨做错了,姨对不起你啊!”

“别信狐仙儿,别信任何人,骗我,他骗了我!”

林仙婆声音凄厉的控诉,话音刚落,她脸上肌肉剧烈的抖动,表情变得特别惊恐,肩膀耸起,像是有人站在她身后,提着她的肩膀向上拽。

可她一直跪在地上,身后没人啊。

突然,林仙婆挺直上半身,双手再次掐上自己的脖子,几秒后,她脑袋耷拉下来,没了动静。

“姨?”我小心翼翼的碰她的脸,她就那么瞪着失了焦的眼睛,没一点反应。

林仙婆死了,她跪在地上,把自己掐死了。

把我养大的姨死了。

我的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

村里人大多沾亲带故,林仙婆的丈夫死了后,她没再嫁,虽然平时因为林仙婆是请阴婆子,大家比较忌讳,走动的不多,但生死大事,不管是村里的亲戚还是林仙婆丈夫那边的伯伯婶娘们都来帮忙了。

出殡时,是林仙婆丈夫的亲大哥家的儿子扛的幡。

我浑浑噩噩的跟着,葬了林仙婆,送走客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时,已经晚上九点多。

客厅空荡荡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脑袋放空了会,我突然想起林仙婆给我的黄符,急忙掏兜。

符还在。

我松口气,想不明白林仙婆在去李家前,还说供奉狐仙儿能护着我,怎么转头又说害了我呢?

还让我把黄符埋进供奉狐仙儿的香炉里,这黄符有啥用?

我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但更加难受,空落落的。

林仙婆死了,这边我不是亲生的,在刘家,我是多余的,我清楚的意识到,以后我只有一个人了。

我低下头,泪珠儿砸在地砖上。

“哭什么?”我的下巴突然被人扣住,被迫抬起头,看见的是个穿着长衫的短发男人。

他的皮肤特别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透着羸弱,眉形秀长,一双圆而有韵的鸳鸯眼,长得挺好看,就是他的眼神看着特别阴冷。

“你在为林仙婆哭?”他又问。

我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终于认出这声音。

他是狐仙儿。

想到林仙婆咽气前说的话,我盯着他:“是你杀了我姨?”

“姨?叫的可真亲。”狐仙儿嗤笑,“她还用不着我动手,想要她命的东西,多了去了。”

我不信他的话。

林仙婆说过,不能信他。

我下意识想拉开跟他的距离,狐仙儿眯了眯眼,捏着我下巴的力气加大,“你信林仙婆的话,开始怀疑我了。”

狐仙儿弯腰靠近,空闲的手落在我的右腰,我吓得抖了下。

他缓缓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诅咒,只有我能救你。”

“这明明是你咬的。”他可真能胡说。

我别开眼,更加不信他了。

狐仙儿气笑了,“我咬你?”

他摩挲着我的下巴,动作旖旎,语气却冷硬的很,“你是人参果还是唐僧肉,值得我咬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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