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得意地笑了:「怎么样,漂亮吧?」
我的墓碑中央镶嵌了一面棱镜,每当阳光照射下来,透过棱镜,就会形成一道彩虹。
我的原意是想着,虽然我死了,但我不希望来探望我的人觉得悲伤。
希望他们看到彩虹的时候,会觉得和我在一起的回忆是温暖的、多彩的。
可惜,我都死两年了,江岸还是第一个看到这个场景的人。
「你不知道,守墓人可喜欢我这块墓了,他们经常夸我的墓最漂亮。」我飘过去,在墓碑上坐下。
江岸不徐不疾地走过来,最后在我的墓前站定。
伸手,穿过彩虹。
阳光将他的手指照得剔透,我忍不住伸手触碰。
当然,仍旧是一片虚无。
手机再度响起,这次,江岸接通了。
是乔俏:「江岸你到底搞什么鬼?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要是不想结婚你早说啊!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玩消失,都扔给我一个人?你疯了吗?」
「乔俏。」江岸握着手机,视线却只看着墓碑上我的遗照,「高中毕业典礼那一次,拥抱我的人,其实不是你,对不对?」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随即乔俏的声音更大:「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计较这个?重要吗?」
江岸说:「很重要。
「那个人,其实是盛夏,对不对?
「你骗了我,对不对?」
乔俏沉默了。
「那个晚上,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对不对?」
「江岸,这些事我会慢慢跟你解释……」乔俏艰难地开口,「你能不能先回来……」
「乔俏,盛夏她爱我。」江岸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我看到他缓缓地佝偻了腰,声音染上哽咽:「我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爱我。」
「是啊!盛夏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很多年了!」乔俏嘶声尖叫,「但那又如何?我陪了你这么多年,难道我就没有付出吗?江岸,你怎么能对不起我!」
「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盛夏而已。」
我无措地站在墓前,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江岸,你别哭啊……」我傻傻地说,「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我没有要你负责的意思……
「再说了,我都死了这么久了,再爱都是过去了。」
我确实幻想过能陪江岸一辈子,做不成爱人,做友人也可以。
我仅仅是爱他而已,在这个前提下,只要他过得快乐就好。
所以哪怕当年我得知他和乔俏在一起时,我发了疯地嫉妒,但我也告诉自己,就算人的本性皆是丑陋,但我也不要真的变得丑陋。
江岸不是我的所有物,他有追逐爱情的权利,他的爱人也完全不必是我。
我彻底放弃追求江岸这件事,就是我得知江岸和乔俏是因为一夜混乱在一起之后。
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江岸不排斥和乔俏发生亲密关系。
她做到了包括我在内,所有喜欢江岸的女人都没有做到的事。
她已经证明了自己对江岸的特殊性。
只这一点,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和她一争的能力。
所以,江岸,正如我对卿卿所说,你们不必因为无法回报我的感情而愧疚。
人与人的感情付出本就不可能百分百对等。
你只是不爱我。
并没有对不起我。
江岸终究还是没有和乔俏结婚。
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最后成了一场笑话。
我陪着江岸坐在墓前,看着夕阳散尽最后一丝余晖。
棱镜再也透不出漂亮的彩虹。
虽然知道江岸根本就听不到我的话,但我还是一直在劝他回去。
一地的烂摊子总要收拾。
那么大个公司也不能放任不管。
还有就是,其实我有点好奇他和乔俏之间的事。
我知道自己某些时候有一点自虐倾向,会不断重复回忆让自己感到痛苦的画面,但我在尽量控制。
所以他和乔俏的事,我从来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