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
我在医院养伤,不像往日提醒齐泊霖少吃垃圾食品;也没叮嘱齐然,准时送儿子上学和去兴趣班。
父子俩如同放飞的笼中鸟。
来探望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天到晚没个信息。
老师们打电话说孩子缺课,我把齐然手机号码发过去。
儿子不是我一个的。
他要带孩子放纵,就自己去解释。
我「欣赏」着王伊伊的朋友圈。
她分享有人陪伴的开心日子,打卡国内高档餐厅,在网红景点拍照留念。
照片不经意露出的一角,是齐然父子的衣服和鞋子。
夜阑人静,我躺在病床上。
一遍遍克制住愤怒的内心,才没扯下缠在头上的纱布,跑去质问。
我逼自己冷静思考。
是不是王伊伊的女主光环太强大,才让曾经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丈夫受到影响?
我仔细回想着一切。
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细节。
不知哪天起,齐泊霖学着他爸的语气吐槽。
嫌弃我啰哩巴嗦的叮嘱。
厌烦我喋喋不休的提醒。
看不上我素面朝天,只知道穿宽松的体恤和运动裤接送他上课。
在他们眼里,法国归来的王伊伊光鲜亮丽,用优雅的外国话聊艺术,在风景极好的西餐厅享用美味。
不像我,沦为再平凡不过的家庭妇女,只知道重复一道道营养均衡,但味道寡淡的三餐。
不可名状的情绪在发酵。
我抬头看天。
高悬的月亮被乌云遮盖,浓重的黑暗袭来。
像极了此刻的处境。
出院那天,我回到家,屋里空空荡荡。
跟齐然认识十年,相爱七年,他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穿上搁置在衣柜许久的礼裙,化了个淡妆出门。
来到市中心新开的画廊。
王伊伊俨然女主人,招待来往的贵客。
都是齐然的大客户。
看在齐总面子上,很多人买了画。
王伊伊高兴地挽着齐然的胳膊,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
有人问:
「这位是齐太太吧?气质和相貌都是一流。」
这些年,为了照顾齐泊霖,我很少在人前露面。
齐然觉得我变成黄脸婆,参加宴会也不带我。
这会,他有些不自在,但没否认。
王伊伊深情地看着齐然:
「阿然很欣赏我的眼光,以前在法国请名师给我辅导,花钱让我看遍世上最好的艺术品。
「开画廊是我的心愿,他选择在这天开业,送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二位琴瑟和鸣。」
王伊伊笑得恣意:
「大家喜欢的话,以后常来。」
邪门。
我的生日跟王伊伊是同一天。
突然,她尖叫一声,端出赶人的架势。
「彭妍,你没有邀请函,是怎么进来的?」
「我老公拿大笔婚内财产投资情人的项目,我能进来不是应该的?」
生意场的都是人精。
听见「情人」这个字眼,心中猜到几分答案。
看向王伊伊的目光,从崇拜到鄙夷。
她紧紧抿着唇。
见我步步紧逼,齐然把她护在身后。
「彭妍,注意场合,这里不是你发疯的地方。」
正是下定决心离婚。
我才把话说得如此露骨,不留半分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