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檀目光如水,平静望着江青棠。
“江家看守田庄的掌事说,她把借的田地都收回去了。”
江家大房夫人孙氏连上前,“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把田地收回去,咱们是一家人,收回去又何妨,这有什么可气的?”
眼下最要紧的明明是三皇子那边的态度。
若是三皇子不放过江淮,他们整个江家都要受到牵连。
真是造孽,他们大房平日里福享不到多少,错却要一起承担。
“先进屋。”孙氏牵着江青棠的手进屋,“云檀,你也先进来,站在外头像什么话。”
谢云檀眸子扫过孙氏。
“阿姐。”谢昭昭捏着谢云檀的衣袖,她不想阿姐再进去,江家那群人都坏的很,一直在算计阿姐。
“别怕。”谢云檀安抚她的情绪,“竹霜,先带昭昭回去。”
“我不要。”谢昭昭揪紧谢云檀衣袖,低声道,“我走了他们要欺负阿姐怎么办?”
“那昭昭跟我一起进去,做阿姐的小护卫。”
谢昭昭顿时抬起脑袋,雄赳赳气昂昂跟谢云檀一起返回屋内。
落座后,江青棠上前关心江老夫人,得知她无恙这才松口气。
下人主动说江淮的情况,江青棠却冷声道,“不必跟我汇报,兄长做事不计后果,该他长长记性,如果不是因为我跟三皇子熟识,还不知道他下场如何,当真是越长大越糊涂!”
想到自己安抚三皇子废的那一番力气,江青棠微微咬牙。
这傅云漠难哄的很,之前她跟几个皇子相处,顶多就是暧昧一下,如今为了安抚傅云漠,她费尽心思,甚至用手帮他……
这才将人哄得舒爽了,答应不追究江淮的过错。
傅云漠并非未来太子,她自然不能委身于他,但傅云漠这皮囊实在漂亮,她做不到与他彻底断绝关系。
江青棠话落,屋内彻底噤声,整个江府能这样肆无忌惮训斥江淮的,只有江青棠一人。
“如今平安无事就是万幸,对了青棠,方才你说起田庄的事,你是有什么打算?”
孙氏一向对这些敏锐,整个江家都知道,江青棠脑子灵活,想法古怪,有许多奇怪的赚钱法子,因此这些年,只要江青棠有什么打算,孙氏一定是最支持她的那个。
只要跟着江青棠有银子赚,她永远都按照江青棠的吩咐做。
江青棠抿了口茶道,“娘,大嫂,你们尝尝这个。”
江青棠的婢女拎着竹篮上前,竹篮盖子打开,婢女将里面那鲜红欲滴的红果子送上前。
“这是何物?”孙氏率先开口。
“此为草莓,舶来品,味道酸甜可口,汁水丰富。”
江青棠随手捏起一个送入嘴中,这味道与她记忆中的一样。
穿来平元这么多年,她都快要忘记草莓的味道了,如今能再尝到,满满都是幸福感。
草莓被婢女一一分给众人,也给了谢云檀和谢昭昭。
谢云檀没吃,谢昭昭看她不吃也没动。
江家一众人尝过味道,纷纷惊奇地瞪大眼睛,“这味道当真不错,瞧着像长满小刺一般,谁知道味道竟如此清甜可口。”
“就连三皇子都称赞味道不错,宫里人都没见过的水果,若是能大量种植,咱们江家说不定能成为燕洲城首富!”
江青棠说的信誓旦旦,听得屋内一众人浑身火热。
燕洲城首富……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如今他们虽然在燕洲城站稳了脚跟,但燕洲城那么多的达官显贵,还有那么多百年世家,豪门大户,与他们相比江家算得了什么。
成为燕洲城首富,他们江家也能名垂青史了!
江老夫人原本虚弱的身子,好似有了力气,她坐直身子,“青棠,你可是已经有了打算?”
“不错。”江青棠点头,“我今日跟三殿下商议此事,三殿下对此十分感兴趣,已经派人前去西陵购买草莓苗,等运回燕洲城,三殿下会分一半给我,到时候咱们大量种植,等草莓成熟咱们便能发财了。”
江青棠的话听得江家人心神荡漾。
连三皇子都认可的生意,那可是真能赚钱!
他们江家,要彻底翻身了!
孙氏掩下激动,“我看这事能成,咱们今年就多种些这草莓。”
她说着,突然想到江青棠进门时说起,谢云檀把田地要回去的事。
“如此看来,青棠你因为云檀把田地要回去生气也情有可原。”
“把田地要回去?”江老夫人微微凝眉,看着谢云檀的眼神有些不悦,甚至还暗含警告。
她思索片刻,以命令口吻道,“如今青棠这法子不错,江家田庄已经播种完,总不能再把种子翻出来,云檀嫁妆里的田地还没种完,剩下的就空着别动,等草莓苗回来后,都种上草莓。”
“凭什么!”谢昭昭蹭的起身,一双眼喷火似的,“那是我阿姐的嫁妆!你们还要不要脸,如此光明正大算计我阿姐的嫁妆!”
“昭昭,你别目无尊长,婆母是长辈,婆母发话,可轮不到你多嘴,况且这嫁妆是你阿姐的,也轮不到你来做主。”孙氏现在满眼都是江家马上要发达,他们大房跟着飞黄腾达的画面,自然不允许任何人打乱计划。
“阿姐……”谢昭昭不甘心地看谢云檀。
谢云檀眸子平淡,眸光静静扫过众人,“恐怕不能如婆母所愿。”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老夫人没料到谢云檀会拒绝这么干脆,脸色当场便黑下来。
“先前我已经吩咐过田庄的管事,今年都种粮食,种子已经买好了。”谢云檀丝毫没有因为江老夫人发怒便改变想法。
“你真是糊涂,种粮食能挣多少银子?此事你该听青棠的,草莓这样稀奇的东西,一旦在燕洲城卖开,咱们江家肯定能大赚一笔!”孙氏苦口婆心,劝慰道。
“种粮食赚再少的银子,也是进我的库房,种草莓赚再多,也不见得婆母会分我一点,谢家田庄那么多人要养,总不能年年都让儿媳贴补嫁妆,婆母也该明白,没人会一直做赔本的生意。”
谢云檀直白的话落,屋内一片寂静,众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在回味方才这话当真是从谢云檀口中所出。
她不是一贯温顺忍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