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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知我喜的从不是牡丹,而是寒梅,于风雪中傲骨迎霜。

想来那些桃花也是命苦,摊上了裴邵这么个人,非要在寒冬腊月移栽,又恰是上冻时节,怕是难以存活。

类似之事,他还做过许多,无非是想告知宫人他厌弃我了。

但众人见识过李公公的下场,他们对我不敢半分怠慢。

裴邵自以为冷落了我,我便会伤心落泪,可殊不知我乐得清闲自在,日日在院中玩弄刀剑。

但却苦了那些宫妃,原本按北诏规矩皇帝每月至少需宿在皇后宫中三日,如今我不侍寝,这些日子便平摊在了她们身上。

或许此事隔在先朝或他国妃子身上是件高兴的事,但裴邵的妃子基本上都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身上有江婉宁的影子而入宫,她们自始便知晓自己是替身。

她们怎会不膈应同床共枕之人在情动之时心里念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况且皇后的位子我坐得很稳。

为此,不少宫妃老来找我诉苦。

在这期间,裴邵也来看过我,他眼底乌青,他还说若是我服个软,他可以不计前嫌。

我吓得忙说:「陛下近来面色不佳,应是纵欲过度,想来是担心江姑娘入宫后就不能如此放肆,这才……」

我略微停顿,眼神在他身上扫了扫,又接着道:「为保龙体,臣妾还是不掺和此事了。」

裴邵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江婉宁入宫的日子。

宫中早早地挂起了红绸,端的一派喜气模样,裴邵命我前去观礼。

江婉宁给我敬茶时,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她白皙的双手瞬间起了红泡。

「皇后!」

裴邵厉声呵斥了我,可我此时却顾不得他,因为江婉宁刚趁乱塞给了我一封信。

信封上的字迹我再清楚不过。

我攥紧了拳,指甲狠狠地扣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臣妾昨夜着了凉,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说完,我便扶着檀月起身离开了,我从未觉得回坤宁宫的路这般漫长,回到寝宫,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亵衣。

将宫门落了锁,我将自己独自关在屋里,盯着眼前的信一动不动。

青雁的死,我想过很多。

我始终想不明白青雁久经沙场,为何城门却如此轻易失守?

此前,我心里甚至还有一丝念想,青雁也许还活着,只不过她偷偷地躲起来了,哪怕我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我看着信封上的「阿姊亲启」四个字,泪水模糊了眼眶。

我颤巍巍地打开了信封。

【阿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近来可好?】熟悉的话语一瞬间有些恍惚。

【我有一个秘密,藏在心底,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那晚我听到了你与阿爹的谈话,我也早知你在酒中下药了,我故意喝了。】

原来她都知道的。

花朝节迎花神之事落在了沈家,我作为嫡长女需献舞请花神。

可不料献舞的头天晚上,我偶感风寒,全身虚脱无力。

青雁穿着舞衣,走到了我的面前:「阿姊,你好生休息,这舞我替你去跳,我们长得一样,旁人瞧不出来的。」

花朝迎神,游春扑蝶,挑菜踏青,圆满落幕。

卸了妆容,青雁欢快地溜进了我的屋子:「阿姊放心,我定没辱了你的名声。」

「我哪有什么名声?」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

原本迎神纳福之事本不会落在沈家,因沈家是武将门第,儿女皆善武,不擅文墨,尤其此代沈家双女凶名在外。

但年初,青雁与人起了口舌之争,话赶话,她脱口而出:「我家阿姊文武双全,迎神舞有何难?我阿姊什么舞都会。」

就这样,迎神舞才落在了我身上。

青雁瞧我脸色微变,「哼唧」了几声:「看那群讨人嫌的家伙以后还怎么说沈家女只会舞刀弄枪。」

我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此事已了就罢了。阿爹出征在即,你我此番随行,要做足准备才是,沙场上刀剑无眼,待我病好了,定是要与你比试一番的。」

青雁瞬间蔫了下去,瘪了瘪嘴:「阿姊,爹爹都说过你是天生将才,我怎么比得过你嘛?」

「少来,你若用心学,不会比我差。」

我与青雁正嬉闹着,外屋通传父亲回来了,有要事与我们相商。

书房里,父亲面色凝重。

我心头一紧,问道:「父亲,可是边城生了什么事端?」

父亲摆了摆手,良久,他将事情告知了我们。

陛下要纳我为妃,准确地说,是要纳代我跳舞的青雁为妃。

我与青雁脸色俱是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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