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凤栖宫。
天医涂瑜脸色难看的收回诊脉的手。
榻上的夏宛音平静地开口:“又恶化了,是吗?”
涂瑜心中难受,单膝行礼:“天后娘娘,您的凤凰元丹缺失,受伤后无法自愈,甚至无法涅槃……”
“你只需说,还有多久?”
涂瑜语气沉重:“至多……三百年。”
“三百年……”夏宛音喃喃道,“也足够了。”
涂瑜又说:“娘娘,天元丹如今效力越来越弱,您只怕会越发虚弱。”
夏宛音淡淡摇头:“无妨。”
涂瑜退下后,侍女明鸾走进殿中。
看着又望着龙佩出神的夏宛音,心中难过不已。
夏宛音回过神,见她模样,心中了然。
“他还没回九重天,是吗?”
明鸾缓缓摇头,欲言又止。
夏宛音摩挲着手上的龙佩,轻声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彻底忘了,他还有个妻子在家等着他?”
一片沉默。
但夏宛音本也是自问,她心中或许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成婚三千年,这些时日,她与谢辰连见面都要数着手指过了。
明鸾看着一身红衣,越发单薄的夏宛音,心酸不已:“您又是何苦?”
夏宛音摇摇头,收好龙佩,起身道:“去拿酒,我去一趟不周山。”
不周山。
当年仙魔大战,她的父王和谢辰的母后便是死在此处。
走入那至今仍漫着血雾的战场,一个熟悉的人影却比她还先到。
谢辰转身,俊美绝伦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夏宛音垂下眼回道。
招呼过后,便无话可说。
这便是两人的现状。
夏宛音取出清酒倒在地上祭奠,水声中,她又问:“陛下为何来此?”
谢辰瞥她一眼,淡淡开口:“带素婉来此见见我母亲。”
夏宛音心一颤:“怎不见她人?”
“她身子弱待不得,我派人送她先回了。”
谢辰话语平常,可夏宛音却听出了隐藏的温柔。
浅浅的酸涩涌上心头,她强行按捺下去。
收回酒壶,她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血雾外一道声音传来:“帝君,素婉姑娘突发梦魇……”
话未完,夏宛音便见谢辰立时转身就走。
擦肩而过的一瞬,她嗅到了梦罗花的香气。
夏宛音一时怔住,望向谢辰的背影,心底悲怆。
她突然想起,三千年前,他也曾带她远渡万里,去看一片梦罗花开。
曾经,谢辰如此在乎的人,是自己。
可悲的是,她竟不知是从何时起,一点点失去了他。
胸口一片生疼,她拿出天元丹咽了下去。
回到九重天。
往日平静的天宫,突然喧闹起来。
远远便见四处明灯亮起,夏宛音心中一动,飞身前往太渊宫。
宫门口,仙娥拖着各色奇珍穿梭摆放。
见到夏宛音,纷纷下跪行礼:“见过天后娘娘。”
夏宛音管不得她们,朝殿内走去。
一个刚刚分别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三十三年了,他又回了家。
夏宛音压着激动的情绪,缓步上前:“陛下,你回来,为何在不周山都不跟我说一声?”
谢辰转身看她,神情有一丝不自然。
但随即便下定决心开口:“我确有一事要说。”
夏宛音望着他,心中莫名不安。
便听他言:“我准备娶素婉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