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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大门处落针可闻。


季凉川面色依旧冷淡,可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走到谢婉面前,凉薄开口:“又想逼本王?”


轻飘飘的五个字落下,谢婉身体猛地一颤。


下一刻,她下巴上措不及防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季凉川扣住她下巴,冷冷与她对视:“今时今日,你以为本王还会再被你谢家人胁迫?”


他眼里的厌憎如同尖刺,狠狠扎进谢婉心底。


在王府门口下跪,她确有逼季凉川的意思,可为了姐姐,她只能如此!


季凉川甩开她的脸,转而扣住她手腕,生生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谢婉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季凉川眉心微皱,谢婉何时这般轻了?


这念头不过一瞬,季凉川满身怒意,毫不顾忌扯着谢婉进了府。


谢婉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一直到王妃院,季凉川将谢婉狠狠推进院子。


“从今日起,你老实呆在这里,少给本王在外面丢人现眼!”


谢婉浑身一颤,眼见季凉川要走,还未站稳便扑上前拉住了季凉川的衣袖。


季凉川用力甩开她的手,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谢婉心尖生疼,却仍不肯松手。


“王爷,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逼你娶我,恨我谢家逼走了林雪舞。”


“我求你你恨我一人便好,我姐姐已有身孕,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夫!只要您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做,给林雪舞赔礼道歉,甚至为奴为婢,我都可以!”


谢婉喉间陡然涌上腥甜,可她死死忍了下去,哀求的看着季凉川。


季凉川微顿,眼神讥诮。


“谢家女的骨气,不过如此。”


他冷眼看着谢婉,讽声道:“若是谢家人都像你,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谢婉指甲骤然掐进掌心,疼痛直刺心脏。


季凉川看着她这幅样子,径直转身,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跟上。”


沉香阁。


谢婉看着眼前斗拱交错的院子,不由失神。


成婚四年,她从未踏进过季凉川的住处,也从未想过,原来他院里,是这般模样。


原本冷肃的院墙下花团锦簇,不和谐却生机勃勃,侧方放置着一架秋千,秋千上,林雪舞衣袂飘飘。


看见季凉川,她立时笑着迎上前:“阿川,你回来了?”


季凉川快步走过去,牵住林雪舞的手:“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卧床静养?”


谢婉心里一抽。


这样寻常亲昵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季凉川。


林雪舞柔柔一笑,看向谢婉:“姐姐这是?”


季凉川淡道:“她说有愧于你,从今天起,甘愿给你为奴为婢。”


他淡薄的语气,林雪舞诧异的目光,交织化作利刃,将谢婉扎的千疮百孔。


季凉川见谢婉不动,斥道:“还不过来,给夫人请安!”


谢婉浑身冰凉,犹如行尸走肉般上前,从喉间挤出声音。


“奴婢,给林夫人请安。”


寥寥几字,却仿佛抽空了她全身力气。


林雪舞笑意不减,声音放轻:“素闻姐姐琴技了得,不知可否愿意为我和王爷弹一曲‘相思曲’?”


谢婉猛然抬眸,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林雪舞这是要让她,亲自歌颂他们的爱情?


季凉川见她不动,眉心一皱。


“来人,去取古琴,让王妃献技!”


喉间的腥甜再度涌上,谢婉忍到身体发颤,才没有失态。


很快,古琴便放置在院中。


谢婉缓缓坐下,琴弦被拨动,悦耳琴音从她指间流出。


林雪舞扭头对季凉川道:“王爷,姐姐弹得真好,若是能枕着这琴音入睡,该多幸福。”


季凉川笑了笑:“你喜欢,便让她彻夜为你奏曲。”


说罢,他带着林雪舞去了里屋。


夜幕降下,屋内灯火通明。


季凉川与林雪舞相拥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上。


谢婉慌忙收回视线,眼眶滚烫,指尖的剧痛更让她浑身颤抖。


可她不能停,更不敢停!


很快,她十指指腹都被割出了伤,鲜血几乎要染红整片琴面!


她的血与泪,混着滴滴落在古琴之上,无人能见,更无人能救!


翌日清晨。


季凉川起身时,仍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


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缓步走了出去。


走入院中,他猛然顿住。


只见谢婉脸色苍白如纸,脊背却挺直如青松。


而她面前那把古琴血迹斑驳,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


谢婉鲜血淋漓的手仍在抚琴,十指连心,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了。


铮!


琴弦骤断,发出最后的绝唱。


谢婉望着那断了的弦怔然片刻,抬眸看向季凉川:“王爷,这一夜抚琴,您可还满意?”


她眼底的死寂,让季凉川陡然心里一颤。


下一刻,谢婉弯了腰,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她朝前倾倒,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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