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意识到他已经不爱柳如烟是在订婚宴上。
柳如烟推开门的瞬间,逆着光,陆沉将来人看成了温暖,心头竟狂跳起来,想要冲过去抱住对方,诉说自己的思念。
等到柳如烟走近,他才看清楚对方,不由大为失望,“是你啊。”
柳如烟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是谁?”
陆沉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如今请帖早就发出去,朋友也知道他为了柳如烟跟温暖离婚,早就是骑虎难下了。
可他控制不住地想到,如果是温暖,她的脸上不会挂着这样的笑容。
她会温柔地过来摸摸自己的头,将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拿出来给他,让他先垫垫肚子,不要饿到了。
因为曾经两人结婚,温暖就是如此。
柳如烟站在他身后,“五千万的嫁妆,够给你面子了吧。”
陆沉不明白柳如烟为什么反复强调这些,“我们家不是也随了五千万的彩礼。”
原来,他以为的“如烟妹妹”也不过是满口“彩礼嫁妆”的俗人。
陆沉忍不住给温暖再发了一条讯息,“温暖,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想,如果温暖愿意,或许他们可以重新来过。
可是等了一整天,等到订婚宴结束,他都没有等来温暖的回复。
他拒绝了柳如烟要一起住的请求,只说要等到两个人结婚后。
回到家,他放下曾经的姿态,给温暖打了好几遍电话,温暖却没有接,还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陆沉猜测,温暖或许还在生他的气。
毕竟,是他坚持要离婚。
陆沉跑到营业厅买了张新的电话卡,给温暖发了一条信息,“温暖,我现在才知道,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发出这条信息的时候,陆沉浑身发麻,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豪赌。
可惜他迟迟没有等来温暖的回复。
他又接连不断地给温暖发了很多讯息,将两个人的相识和相恋全都记录下来。
越写,他越觉得心惊。
原来他们曾经如此幸福和甜蜜。
陆沉这天早上接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打过来的电话。
他一开始以为是温暖原谅他了。
电话的那边却告诉他,手机的主人已经去世了。
巨大的恐慌攫取了陆沉的心神,他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陆沉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温暖呢?温暖在哪里?”他起身喊道。
却听到兄弟的声音,“你怎么还有心思找温暖,柳如烟骗了你的彩礼,还从你爸妈那边骗了钱,拿去炒币,现在亏了,人都跑了!”
“彩礼?”
陆沉没有理解,“她不是给了我嫁妆?”
“那些嫁妆都是练钞币!”
陆沉在这瞬间,下意识想要问温暖,该怎么办?
可是下一秒,他想起来了,温暖已经离开他了。
兄弟又说,“实在不行,你找温暖帮帮忙,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陆沉却感觉心口一痛,竟不自觉地掉下泪来,“温暖,去世了。”
“怎么回事?”
陆沉摇摇头,说不出话。
温暖是不想连累他,才提出离婚的。
“是陆沉先生么?”病房门口有个医生推开门问道。
陆沉点了点头。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我是你曾经的主治医生。这个是今天整理抽屉的时候找到的,我觉得应该给你。”
陆沉接过来,是一本厚厚的《护理日志》。
“这里面是温**三年来的心血,包括您身体上稍微有哪里不对,都记录着。”
医生笑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有责任心的妻子。”
陆沉用力捏紧了手中的《护理日志》。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僵硬,好似魂魄已经随着温暖离开了世间。
他自虐般一遍遍地回忆和温暖度过的最后一个月。
想到温暖说的每一句话,它们像一根根针,扎进他的心尖,让他不得安宁。
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他自己爱的是温暖?
为什么他连温暖生病了也没发觉?
他们明明有过那么多甜蜜的时光,为什么他要钻牛角尖,跟柳如烟在一起?
悔恨的浪涛将她彻底吞没。
陆沉并没有活得太久,他从二十四楼跳了下去。
他留下的遗书上写着要去找温暖道歉。
柳如烟在逃窜了几年之后终于落网,因为重大金额诈骗判了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温暖的公司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所有的收入都捐给公益团体。
甚至以她的名字捐了一些小学。
在过世几年后,还被授予了感动国家十大人物之一。
其他人的名字则再也没有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