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我就瞧见了一地的衣服和床褥。
上面都是发黄的尿渍,还有一些黄色的不明物。
我看了一眼,上了二楼。
楼上是几个舅舅的房间,一共三层楼,二楼和三楼各有两间房。
一楼除了外婆的房间就是厨房和卫生间。
这么大个家,连妈妈一间房都没有。
妈妈却无怨无悔地在这里伺候了她三年。
我推开二舅舅住的房门,这是唯一一间装了空调的房间。
也是唯一被上了锁的房间。
我回来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住这间房,舅舅们自然是没二话地答应了。
我不是妈妈,没那么好欺负,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想起妈妈,心里那股酸楚和怨气压也压不住。
我住校三年,妈妈让我别回去,说她要照顾外婆没空再来照顾我。
她说她过得很好,让我认真读书,钱不够了问她要。
我趁着寒暑假打零工,想着自己赚生活费不给妈妈增加负担。
可和我视频时的妈妈越来越瘦,越来越憔悴。
我偷偷摸摸地回去,用攒了三年的钱给妈妈买了个金镯子。
本想给她一个惊喜,见到的却是妈妈冰凉的尸体。
她孤零零地躺在红色脚盆边,盆里是外婆弄脏的衣裤。
冬天的农村特别冷,盆里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妈妈就躺在边上。
她双眼紧闭,我怎么喊都喊不醒。
都说人老了,再硬的心也会变软。
但外婆不是,她就是个恶魔。
一个披着亲妈外壳的恶魔。
一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
逼着妈妈任劳任怨、当牛作马。
我放好了行李,外婆在楼下喊我。
“我饿了,给我弄饭。”
好巧,我也饿了。
我下楼进了厨房,灶台还是烧柴火的土灶。
没用过,不会用。
边上有用来烧水的电水壶,我烧了一壶热水。
给自己泡了碗泡面,贴心的我,给外婆也泡了一碗。
专家说了泡面并非垃圾食品,吃不死人。
我把外婆的那碗端到客厅的餐桌上,喊外婆来吃。
“饭好了,在桌上。”
外婆一愣,“这么快?到底是年纪轻,手脚麻利。不像你妈妈,干点事情慢慢吞吞的总要我催。”
她等着我过去搀扶她,殊不知我已经端着泡面上了楼。
房门一关,空调一开。
暖风吹在我的脸上,冰凉的手终于暖了一些。
要是妈妈也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是不是就不会在那个冰凉的夜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外婆等不到我,回头去看,哪里还有我的影子。
她被伺候惯了,心里气急,开始大喊:“过来扶我过去啊。看不见我腿脚不方便吗?你妈供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关着门,权当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