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猜的没错，从母亲的病情恶化到她去世，办理完后事回到学校，楚怜一直在刻意的压抑自己的痛苦。
她原本以为不去想，熬过毕业答辩，一切会好起来的。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方卓会突然变成这样，接二连三的委屈和变故将她心里紧绷的麻绳扯断，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她从未如此声嘶力竭的痛哭，似是要将这二十几年的不满一股脑宣泄出来，哭的太投入，她都忘了挂掉电话。
电话那边儿秦璐听着她哭自己都忍不住哭了，一起听着的还有正在开车的秦简。
他从手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秦璐，看了眼液晶屏上的时间，楚怜哭了也有二十分钟了，再哭下去怕是要脱水。
小声道：“问她什么事……”
被提醒的秦璐这才反应过来，带着哭腔问：“楚怜你别哭了，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啊。”
听到突然传来的的声音，楚怜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刚才把电话挂了……
“楚怜，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也是，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楚怜不知从何说起，电话那边秦简小声道：“问她是不是跟钱有关。”
秦璐赶紧点头，“楚怜，你是不是需要钱啊？你说你要多少，我家挺有钱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严重的问题。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方卓挂了电话就有点后悔，可他嘴硬，不承认，还是想给楚怜再打个电话……
打过去的时候就占线，隔了一会再打还是占线，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楚怜的电话这么难通？
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坐在旁边的孟成川如鲠在喉。
他今天就是多余！
本来想着昨天那东西送过去，方卓今天怎么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谁能想到八卦没听着，劈头盖脸挨顿骂，眼瞅着还有再挨一顿的趋势，偷偷摸摸的就想跑。
“站住！”
孟成川一哆嗦，讪笑着转过头，“方少，我在这也是打扰您……我就先回去了……”
“你说一个破论文有什么用？你写过论文吗？”
孟成川一愣，“啊？”
“找个事儿混时间而已，还假装挺认真的，不让她去还发脾气闹别扭，电话都不接了，这不是有病吗！我又不是养不起她！折腾什么呢？”
说到这，方卓又想起个事儿，揉着眉心问，“你说一个学生，能把钱花到哪？”
“学生？”
孟成川一听就慌了，都顾不上害怕，蹭蹭蹭蹿到方卓面前，“哪个段的，成年了吗？”
“想什么呢？大学！毕业了！我刚说论文你没听见？”
“哦……”孟成川松了口气，“女人嘛，买衣服，包，鞋，化妆品，能花钱的地方还挺多的。”
说着他表情很怪异，“对你来说，敞开了花也算不了什么吧？钱对你而言不就是一串看不到头的数字？”
“不是，她从来不化妆。”
方卓试着回忆楚怜的穿着，“棉麻裙子，帆布鞋，书包……”
孟成川有些惊讶，他难以理解的是方卓口味这么素吗？
听着可够清淡的……
“我以前还tຊ给她买过一些衣服，包什么的，没见她穿戴过。”
孟成川也有点搞不懂了，开了句玩笑，“那还能花到哪？总不能是去养小白脸了吧，你不比小白脸强……不过也没准，你这脾气……”
方卓腾地站起来，吓得孟成川说了一半的话都卡住了，看着他杀气腾腾的朝门口走去，孟川赶紧往回圆，“诶，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方卓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直接冲到地库，开了车就往家里赶，路上他感觉胸口堵得慌，一口气总是喘不上来。
昨天晚上是他收拾楚怜收拾的最狠的一次，即便这样，也还是觉得不满足，心里像是放了个空瓶子，怎么都装不满，感受很差。
楚怜太不配合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地里的猹。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楚怜，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她蹲在路边肩膀一颤一颤的，他不知怎么地停了车，抽了雨伞走过去。
当雨伞打在头顶的时候，楚怜缓缓抬起头就看到了清矜冷贵的方卓，他问她：“需要帮忙吗？”
那晚，楚怜很害怕，方卓知道她是第一次，害怕给她留下心理阴影，愣是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怀里暖了半宿，自己难受的要死，都分不清谁才是收钱的那个。
他还记得，那天早上楚怜醒了就要逃跑，被他抓回来逼问，对他昨晚的服务满不满意。
那时他的耐心比昨晚多，楚怜也比现在温软。
这四年，他们明明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契合，怎么就因为一个破论文搞得比生人还生？方卓有些为难了，图个乐子的事，突然变得这么压抑就没意思了。
到家他直奔卧室，看到楚怜肿起来的眼睛，愣了愣。
质问的话说不出口，他呼吸一滞，拧着眉有些恼怒的走了过去：“怎么哭成这样？就因为我没让你回学校？”
方卓不由分说把人抱在怀里，心疼坏了，“去去去，现在就去，走，我送你回去行吗？不许哭了！”
楚怜有些意外，不知道方卓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方卓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四年，他哪见过他的小妖精流这么多眼泪？
叹了口气道：“正好我跟你回学校，帮你收拾下东西搬过来，以后我也不管你了，你想回学校就回，我安排司机送你，别哭！”
方卓感觉有些压抑，他擦着楚怜的眼泪，语气中带着一丝轻颤，“你说你也是，楚怜，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明知道撒个娇就能解决的事，你非要跟我犟什么？”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方卓感觉他的女人水要流干了。
楚怜慢慢推开方卓，眼神冷漠的像是变了个人，看的方卓一阵发慌。
“方卓，我有事跟你说。”
方卓睫毛颤了颤，别开目光，“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也不想跟你吵，楚怜，只要你别哭，这事就算翻篇。”
他喘口气，无奈道：“我不想再跟你吵架了，烦！”
楚怜低头，将刚才编辑一半的简讯发了出去。
叮的一声，方卓不耐烦的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跳出来楚怜的头像。
他抬眸扫了楚怜一眼，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