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般都喜欢珠宝首饰，衣服包包，名家书画…… 你挑着一样送不就好了？”
盛庭霑微微侧首，眼神落在那道被裴行之吃掉大半的精致药膳糕点上：“您看人家送您的谢礼，是一般小姑娘送的那些吗？”
盛老夫人笑意深了些：“也是，难得这孩子是个有心的，你不能随便敷衍了事。”
这个话题就此翻篇，饭后到茶厅闲话，盛庭霑问起家中新来的营养师。
正说着，一只雪白浑圆的毛球用头拱开门，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进来，亲亲热热地走到盛庭霑身边要蹭蹭贴贴。
裴行之是个狗控，见了就把狗子薅自己怀里狂撸。
噜噜是一只性子好的萨摩耶，见谁都笑，甩着蓬松的大尾巴和裴行之玩得不亦乐乎。
明日是工作日，三人没在老宅多待，临走管家把黎婳送来的另一份谢礼拿给盛庭霑。
回程的车上，裴行之一脸笑得促狭，“盛董～”
盛庭霑才发完消息，车内昏黄顶光倾泻，将他的轮廓勾勒得越发深刻。
男人的嗓音透着惫懒，“你不是已经查过？”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不知道黎婳是盛琅的联姻对象，又何必在这里看自己的热闹。
裴行之啧了声：“这事儿，现在可说不好。”
不怪他谨慎，盛庭霑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些年里明里暗里用各种手段给他塞女人的不在少数。
以他的地位身份，就算只是一夜露水情缘，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昨晚上明水公馆这边他里里外外查过，黎婳和下药的这批人没有任何关系，她从进门后的监控，行迹干干净净，只碰过那杯酒。
他也tຊ看到她为了抵抗药性在自己手上咬的伤，那一下咬得极狠。
送到医院之后也没看出刻意攀附的心思，他按捺住怀疑的念头。
可今天，她来了盛老夫人这。
要拆解目的，单看过程扑朔迷离，但从结果反推就容易很多。
——今天，黎婳拿到了盛庭霑的私人联系方式。
所以他很难不怀疑这姑娘是冲着盛庭霑来的，只是她的手段比起以往的那些，更聪明迂回，给自己也留有余地。
盛庭霑垂下眼眸，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不多时，中控台上的手机震动，盛庭霑拿起解锁，是黎婳给他的回复。
【收到香囊和点心，你有心了，多谢。——盛庭霑】
【小叔叔，您客气了，您和夫人喜欢就好。】
规矩，客气，有分寸。
盛庭霑放了手机没再回复。
他轻点中控，淡声问：“盛琅那边的项目进展如何？”
出国前，他把一个科技公司收购项目交给了盛琅。难点在于那家科技公司股权结构复杂，全资收购有些困难。
但挑战同时也意味着机遇。
裴行之正色：“中规中矩，比起你当年的手段差得有点远了。”
盛庭霑24岁的时候接手盛世集团两年，不仅将集团经济犯罪丑闻一举清洗，更是拿下和M国最大的金融机构三年战略合作协议，从此盛世集团年年再创辉煌。
不过，那时候他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豺狼环伺，不成功便成仁，一旦失败，盛世集团从此将万劫不复。
用命拼搏，自是盛琅没办法比的。
盛庭霑长睫微敛，神情淡然，没有再细问下去：“找个我有空的时间，叫他来见我。”
裴行之应下，“行，你再打磨打磨，也不是不能用。”
夜至深处，晚风沁凉，碧水湾陷入沉眠，皎月藏进浓云。夜色掩映在天幕下，悠长沉寂。
一声清脆的滚轮磨动声后，淡蓝的火光摇曳，被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拢住，须臾白色的烟雾四散，缭绕晕开。
盛庭霑穿着浴袍，胸襟微敞，露出平直锁骨，湿发后撩，锋利周正的眉骨一览无余，眼底透着几丝疲倦。
刚和陆以诚召集的国外顶级专家开完会，得到同一个结果，毫无收获之下，他的情绪不是很高。
靠着露台扶栏抽完一支烟，他起身回房。
老宅拿回的糕点被随手放进冰箱里，隔天早上阿姨问起，他不爱吃这些，便让她自己处理。
临出门，他又改了口。
“留一块给我。”
- -
黎婳在书房待了一上午，下楼的时候听到大厅里传来对话的声音。
楼梯上铺着地毯，将她走路的声音吞没。
人声由远及近。
“盛家这门亲要是成了，以后少不了两家要合作，这孩子说到底不是你亲生的，你对她再好，以后也不一定能记你的情。”
“嫁过去就是盛家人，你能保证她的心就能偏向你？你不是白白给别人做嫁裳？”
黎婳听出是苏阑姐姐，苏薇，她大姨的声音。
看来苏阑出差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没有继续往下走，慢慢蹲下身坐在楼梯上，看着裙摆上的花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阑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婳婳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我知道。”
苏薇语重心长：“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你做生意，不多考虑考虑风险？”
“宁宁是你亲侄女，从小和你亲，年纪和婳婳差不多大，盛家这边，我看让宁宁嫁过去不比婳婳更稳当？有一层血缘关系，怎么都比外人强。”
她口中的宁宁是她的女儿韩熙宁，比黎婳年长两岁，刚毕业，是某平台的签约博主。
苏薇知道苏阑和盛家联系上之后，一直想让苏阑撮合韩熙宁和盛琅，已经在苏阑面前说过几次。
苏阑放下茶杯，轻笑道：“我哪儿做得了盛家的主？”
“是婳婳先结识了盛太太，得她喜欢，后来我们两家才有结亲的意向。我看得出来，一开始盛琅也不愿意，是两个孩子见面之后才松的口。”
苏薇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是盛琅喜欢黎婳，
到此，她也不便再多说，“那也让婳婳多照顾照顾我们宁宁，盛家圈子大，帮她认识认识些青年才俊。”
苏阑点头，“一家人，自然的。”
黎婳等到两人说了一阵不相关的闲话后才下楼。
“妈妈，姨妈。”
苏薇面上带笑，亲热地拉着黎婳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假期这么长，要不要到姨妈家住两天？有一阵不见了，我总惦记你呢。”
黎婳笑着回话，“还有些学校的事情没做完，我过两天来看您。”
“那说好了啊，姨妈给你做好吃的。”
黎婳点点头，不见一丝异样。
她身份特殊，所以尽管圈子里都知道她是养女，也没有几个人会当面给她难堪。
否则一顶欺负烈士遗孤的大帽子扣下，于家风有损。
但背后的闲话黎婳听到的不算少，苏薇口中的“养不熟”还算温和。
她和哥哥温叙白的关系，就是她来温家快满五年之时，她刻意勾引兄长的流言传出，才降至了冰点。
之后温叙白搬出了温家单住，用稳上京大的分数，报了港城的大学。
离她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