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三岁那年,战争频发。
乱世多饥荒,人命便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是被流兵土匪打死,就是活活饿死。
在那个仅仅是活着就很困难的时代,男人是劳动力,是命根子,女人便成了累赘,是草絮。
没有二两白面值钱。
村子里的男人都被朝廷抓去当了壮丁,去了就是上战场,就是填命。
而那些没有被抓去的,只能东躲西藏,我爹就是其一。
但也耽搁了庄稼的收成,可农民就靠着几亩薄田过活。
所以乱世多饥荒,卖儿卖女,易子而食,丑陋得让人看不进眼。
村东头的小翠姐被她爹拉去了怡红院,换了一串铜钱。
买了十斤白面和五十斤黑面,小翠姐的弟弟张望祖一开始还哭着想姐姐,两个白面馒头下肚就忘到了脑后。
她娘攥着黑面馒头劝:「招娣她娘,不是我狠心,我和她爹生养小翠这么大,总得有点报酬是不是。何况小翠去了那地方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跟着我们活活饿死得好。望祖啊是老张家一代单苗,总不能让老张家的香火就断在我手里啊。招娣她娘,现在到处打仗,一天比一天不太平,你家男人又迟迟不回来,你也要为你家德胜考虑哦。」
村子里也有好心人家不忍亲女进那腌臜地,于是插标卖首拐进了那些高门大院。
可我在街头跪了三天,娘就急了:
「招娣,不是娘狠心,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你爹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你弟弟才五岁你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吧,娘也是没有办法。你怨就怨这世道,怨老天爷,怨命,你怨你自己怎么就不是个男儿。」
情急之下我扯住了路人的衣角,可哀求别人买我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是一个长发高挽的道士,睁着一双悲天悯人的眼睛。
仿佛是看透了我的窘迫,他一言不发给了我娘两串铜钱。
我的身价是铜钱两串,比小翠姐还多一串。
天后宫弟子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只有我是花高价买回来的。
天不亮,我就起来干活,扫地,挑水,洗衣,他们做早课的时候,我蹲在灶下打火做饭。
师父找到我,问我为什么不